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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提起她,楼底下的大爷们欲言又止,一向开明的杨旅长也有苦难言。就是在自个儿卧室里,这年代的女孩子也不好意思这么穿。

杨旅长重重地咳了一声,“田恬快把衣服穿上,还记得这是谁吗?”真是没眼看啊,他个老头子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

再看看人家崔绿真,白衬衫解放裤运动鞋,两根辫子又黑又亮,咋就那么赏心悦目呢?

田恬捋了捋一头短发,“哦卖糕的,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崔绿真总觉着那声“卖糕的”有种莫名的喜感,她外语是典型的哑巴英语,考试能拿高分,开口却能让人跪那种。

“我是崔绿真呀,小名幺妹,你去过我们家的,就在石兰省阳城市大河口乡。”她龇出一口大白牙,期待的看着她。

田恬愣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冲过来一把抱住绿真,“啪啪”两下亲在她脸颊上。

崔绿真:“???”傻眼了。

很快,她才反应过来,这是美国人的社交礼仪?表示喜欢的,高兴的意思吧。

在田恬一堆中英文夹杂的话语里,绿真听出来,她还是以前那个她,挑食,娇气,不过开朗了很多,十分健谈,说起她的校园生活那真是滔滔不绝。

田家条件好,又在北京,接收到的信息比大河口多,比大河口先进,田恬才十五岁就被送出国留学了,算起来她已经在美国待了六年了,难怪说话方式和生活习惯都西化得多。

她在美国是住在当地的寄宿家庭里,那个家庭是典型的美国中产,别墅大院子小汽车拉布拉多,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已经是华尔街精英,最小的还在上初中,田恬过去跟老二差不多年纪,自然而然的交上了朋友。

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价值观形成最为关键的时期,父母家人离得又远,她的当地朋友同学才是她人生的“导师”,所以穿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也是杨旅长虽然看不爽,却不忍心说她的原因。

当初送她出去,他要是再坚持反对一下,也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他现在可是恨死闺女女婿了,洋人有什么好?说好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呢?啥也没学会,反倒染了一身资本主义的坏毛病!

这不,听她意思,晚上还要去什么地下舞厅听个什么歌星唱歌,老爷子头皮发紧,温声道:“田恬啊,你看绿真来一趟也不容易,今晚你就在家陪她怎么样?”

田恬其实也挺喜欢崔绿真的,她出去得早,在国内朋友本就不多,现在回来大家看她不像“正经人”,都有意疏远,只有崔绿真一点儿也不嫌弃她的离经叛道,还很关心她。

要知道,她在国外这么多年,遇到的黄种人都不怎么友好,白种人也不怎么样,她变成这样也是形式所迫,想要融入当地人的圈子,就得先跟别人一样啊!

她真的很孤独,好容易放假回来,家里人全都不理解她,只会怪她“不成体统”“丢人现眼”,可谁关心过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呢?

崔绿真,眼前的女孩,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巴特……那个歌星只有今晚在那儿唱,错过了我就听不到了……”

老爷子不以为然,大手一挥,“来,外公给你钱,想要啥磁带买不着?”

“哎呀外公,现场版的不一样,更何况他是我爱豆。”

杨旅长是位老牌革命战士,在他看来都是听歌没啥不一样,啥爱豆爱瓜的,那都是小屁孩想要跑出去的借口。

双方僵持不下,绿真只得调停道:“这样吧爷爷,晚上我陪田恬去,完事再把她送回家,您看怎么样?”反正她开着胡峻的车,去哪儿都方便。

杨旅长这才松口气,学章的闺女他自然放心。

学章每次打电话都要夸的,说她聪明,大方,既有大智慧又有急智,尤其那年知青闹事,他到现在都还夸夸不绝。

田恬也很开心能多一个朋友陪她去看爱豆,抱着绿真又亲了两口。

“啥是爱豆啊?”

“就idol啊。”

绿真恍然大悟,原来美国人说自己喜欢的歌星是用这个词啊,而不是star。

保姆阿姨来给他们做饭,老爷子棋瘾没过够,又下楼去了。两个女孩就在客厅唧唧喳喳聊起来,原来田恬今年已经上大学三年级,学的还是金融相关专业,听说超级吃香,很难考的。

绿真眼睛一亮:“那你对目前国际上的金融市场和新闻都很了解吧?”忙问了她好几个问题,都是跟他们家股票有关的。

表面上她不怎么提起股票,可那是强装镇定,他们家大几百万的钱投在里头,全部身家呢,哪能不紧张?一天恨不得跑十次经贸大学,恨不得把他们图书馆的报纸都搬回宿舍呢!

“怎么,这么感兴趣,你也买了股票?”田恬好奇的问,她老早就打电话回来,让家里人买股票,可他们都不信,觉着买了也是废纸一堆。

听说他们居然买了几百万,田恬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你怎么想到的呀?这么多钱,可真敢买,按照汇率算,你们家至少投资了三百万美元啊!”

当然,她更好奇的是:“你们家怎么挣到这么多钱的?”

“哦骚瑞,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当我没问。”

绿真自觉行得端坐得正,把家里开公司,公司下管着一个皮革厂、一个诗社、几十个批发市场的事儿说了。

田恬直呼“卖糕的”,这简直就是个大集团啊,哪里还是什么简单的“商贸公司”,当听说东北那个很有名的电器市场也是他们家的,更加惊掉了下巴。因为她们学校上学期还请来了日本松尼电视机的发言人给他们做演讲,那日本小老头的演讲又臭又长,她唯一记住的就是他说“现在的中国是一个新兴的待开发的市场,未来有可能成为全球最大市场”。

不是因为她是中国人,听见别人夸她的国家而记忆深刻。

而是当时在场的学生们都不信,不止学生,连老师也反驳他,说他过分夸大,中国怎么可能成为市场?还是全球最大的市场?这不仅是作为全球老大哥的他们被冒犯,还是作为地球人类的被冒犯!

当时她就挺难过的,意识形态对立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连第三方夸一下社会主义国家都被群起而攻之,说好的自由民主呢?当然,在国外那么多年,她已经知道那只是政客和媒体的洗脑术比较成功罢了!

那是第无数次,她想要回国,迫切的想回国。

其实以前也想的,可那是单纯的想回家,因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可现在不一样,既然她那些傲慢的白人同学和老师们都不信中国能成为最大市场,那她就偏要回来试试,让他们看看!

学金融的,又是美国名校的金融专业,田恬刚上大学就学会自己炒股了,现在提起这事,那可是有说不完的话啦!

一个想赚钱,一个想分享赚钱秘籍,你就说吧,这“聊天”能停下来?直到阿姨做好饭,杨旅长过足了棋瘾上来,她们还在讨论哪只股应该大量购入,哪些应该早点出手。

绿真也是第一次跟学金融的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发现他们的思维真的很不一样,可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吃过饭,天还没黑,杨旅长看田恬难得有聊得来的朋友,也不在家待着,怕她们不好聊女孩的悄悄话,说是出去消消食,溜达两个小时也不回来。

“你这个样子去歌厅可不行。”田恬把绿真拉进卧室,打开旅行箱,找出几件衣服,“快换上,我再给你化个妆。”

绿真好奇的拎起来一看,居然是件亮闪闪的深v无袖连衣裙,在身上比划一下,妈耶这也太短了吧!她个子本就比田恬高,款式也是从没见过的热辣,长度居然直到屁股下……吓得她赶紧放回去。

再拎起另一件,也是个裙子,可后背居然是有一块镂空的!

田恬见她又被吓得放回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身体是你的,你有展示和取悦自己的权利,怕什么呀?”

绿真摇头,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中的笔迹鉴定师,她是真欣赏不来。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所处的年代和地域,这样的衣服穿出去估计走不到停车的地方,就要被大爷大妈们举报女流氓了,对连体泳装的接受已经是人们最宽容的限度了。

“晚上还有点冷,我怕感冒,就穿我自己的吧。”

田恬指指她老土的解放裤,“你这裤子都多少年的,我刚出生我爸就穿的款式,怎么也不知道革新一下。”

“好穿呀,方便我跑跑跳跳的,还冬暖夏凉。”关键是她腿长,很难买到合适的女款,只能买男款,穿着还特帅气。

“不行,至少得把裤子换掉。”田恬翻出一条跟她现在穿的差不多的牛仔短裤,“快换上,露出你的大长腿,hot girl!”

绿真其实还真挺好奇的,这样的“裤衩”穿上是啥感觉,心想先换上试试,她只是小小的尝试一下。

可她忘了自己的大长腿,好似天生就是为这条裤子准备的。在田恬身上还显得肥大的裤子,穿她身上正好合适,裤腰稍微有点点大,但臀部被包裹得很好,能完美的展现它的形状,两条大长腿又直又白,关键还不柴,是那种有点小肌肉的。

“哇,完美!”田恬兴奋的围着她转了两圈,“绿真你身材真好,以后就要这么穿,不然白白埋没了。”

绿真对着穿衣镜看了看,不得不承认,是好看,可大腿露着总感觉怪怪的,臀部包得太紧,太“原形毕露”了。“我还是换回去吧,这个穿出去会被举报的。”

“别啊姐们。”田恬不让她换,还把她的白衬衣下摆塞进裤腰里,瞬间把腰线提高,显得腿更长了!

“你怕她们说闲话,那咱们就晚点再出去,歌会十一点才开始……再说了,身体是我们自己的,又不是那些大爷大妈的,咱们有选择展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