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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小丫头又不求婚, 浪费,你卖给我我的终身幸福就……”话未说完,就见安然已经宝贝似的收好, 揣怀里了。

哼, 这可是她闺女的第一件奢侈品, 想得美。

可送她东西,并不能弥补安然的悔恨和愧疚, 孩子受伤是她害的,要不是她为了救张怡的儿子,不让几个孩子看住他,小野也就不会受伤……母爱都是自私的, 张怡的一百个儿子也比不上小野一根手指头。

不过, 最近听说吕军快不行了, 没死于车祸,也被爹妈折腾来折腾去, 现在已经住进医院抢救熬时间了。小野问过好几次小军哥哥怎么样, 她都只说好, 甚至骗她说他跟着妈妈上省城过好日子去了。

小野还太小,接受不了一个照顾自己, 并且自己磕破头救下的哥哥即将离开人世这样的现实。安然只希望,当某一天她长大能懂得生离死别的时候,能够想起自己曾经是一个多么勇敢的小孩。

***

挂上一个粉色的小项链, 光头小野能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当然, 安然不敢说这是在未来价值一栋楼甚至数懂楼的宝贝,只骗她说这是粉色的玻璃,得来很不容易,需要她好好爱惜, 不能拿出来给别人看,更不能弄丢或者送人,毕竟这是妈妈跟萧阿姨吵架才争来的。

妈妈吵架才争取来的东西,那就是好宝贝。

小姑娘郑重其事保证:“放心叭妈妈,只要小野在一天,这项链就一天不丢。”颇有种剑在人在的气势。

当然,安然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时不时就得突击检查,问一下东西还在吗,有没有乱给别人看之类的……搞得孩子愈发把它当宝贝,枣儿都不知道她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是个啥了。

安然其实挺矛盾的,知道东西宝贵,孩子再保证也难免还是会有风险,可又带着一种补偿心理,觉着自己亏欠女鹅太多,现在就想加倍的对她好,宠她,还有什么是比挂一栋楼房在脖子上更宠的事吗?

一连几天,妻子不是买这就是买那,有几天还抱回几个大花瓶,一堆碗筷碟子啥的,宋致远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妻子哪是埋头苦读,分明是淘宝乐不思蜀啊。

安然最近是真花了不少钱,淘换来几十样东西,其中有一座榫卯结构的红木双面浮雕屏风,一面是国色天香,一面是年年有余,十分古典,她让人直接送到了胡文静家,祝贺他们去了省城乔迁之喜。

就这么东买西买,给母亲买点,给朋友买点,自家的占大头,居然就花出去三千多块积蓄。

快乐是快乐,趁现在钱还值钱,也不怕有人再来抄家,囤点东西是好事儿,就是花费有点高。

宋致远除了一分不少上交工资奖金,他还有什么办法呢?反正,妻子做啥都是对的,她忽然大手笔囤货,肯定有她的理由。

只是,他也没想到,安然的囤货瘾一直到年后也没过完,就连食品作坊分到的钱也让她全换成了稀奇古怪的旧东西。

“真不考大学了?”宋致远有点气馁的问。

“嗯呐,确定。”安然学着闺女的语气,嗲兮兮抱住他脖子,“宋工是不是嫌弃我不求上进不思进取呀?”

她历来都是小辣椒一样,忽然这么嗲,宋致远不仅不觉得受用,还鸡皮疙瘩和恐惧齐飞:妻子不会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安然看他一脸防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着你老婆太凶了你嫌凶,嗲一点你又是什么表情?”

“我不嫌。”宋致远搂住她,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安然心里顿时美滋滋的,“这还差不多。”不过,言归正传,她叹口气,指指楼上的书房,“不是我不想考,是没能力考了。”

数学课本她翻过不下一百次,每次刚翻开第一页就头疼,毕竟是五十年前学的知识了,很多符号已经似是而非,符号认识她,她不认识符号。

她找张卫东要过一套一中内部复习资料,自己计着时做了一下,文科类的能做八十分以上,可数学就不行,她做过一套居然只有24分……加了一下,她的总分离大学还远着呢!

人张卫东每科都能九十分以上,问她做了多少分,她尴尬得不行,估计让小野去做,都不仅只有24分。

“对了,后天我要去京市一趟。”

“去干啥?”

宋致远看着天花板,沉吟道:“要召开一场全国范围内的科学大会。”

安然一问时间是3月18号,那就是全国科学大会,被誉为“科学的春天”的大会,也就是在这场大会上,重申“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这一口号,并将之实现在未来的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永远。

去年他们去省城的时候,高书记把宋致远叫书房里聊了四个小时,其实聊的就是这件事。上头很重视,要求各省市都是第一书记抓,光动员大会和广播大会就开了不知道多少场,还在日报上发表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的猜想》,以数学家陈景润的事例号召大家重视科学,重视教育,尊重知识分子。

准确来说,这场大会从三年前就在准备,只是中途波折颇多。

“行吧,那你记得给咱们带点特产回来。”出差公干这么多次,这傻子居然一次也没给她们带过礼物,这话说出来谁信?

不是没钱,安然每次都会多给他点钱,也有点期待的想看看他这次会带点啥回来……结果,每次都是甩着两只空手大爷一样回来。

你还不能跟他生气,一生气他还觉着你阴晴不定。

安然现在算是彻底看开了,跟一头抽一鞭子走一步的驴就别期待惊喜了,要啥直接吩咐就是。

果然,人眼睛都闭上了,立马又睁开问:“要什么特产?”

“我没去过京市我咋知道,你看啥好吃的,好玩的,有意思的呗,闭嘴,不许问我什么有趣。”

宋致远张了张嘴,把话咽回去,在心里把这几句话默背下来,千万别搞砸了。

***

他一走,安然才想起来年前本来说好要给姚老送点年礼的,虽然小猫蛋也没机会上省城受老人家教诲,但该尊师重教就得尊啊。

宋致远这家伙当时不以为然,还说让她想送就送,不想送也没事,姚老不会在意这些。可安然总觉着他太不通人情世故,虽不说要送多好多贵的礼物吧,终究是小猫蛋第一年拜入师门,总得在老师跟前露个脸不是?

安然问了问闺女意见,她想送的都是一些吃的喝的,安然觉着老人家估计不稀罕这些,因为牙口不是很好,很多东西送了也吃不了。

她想了想,就干脆如找刘工农,让他留意着,帮忙给淘一套好点的文房四宝,价格不是问题。

她现在已经是寄卖店的熟客,刘工农听说是急用,当即四处打听,没几天送来一套老朱砂墨的文房四宝,听说是以前阳城市大地主家正房太太准备用来抄经书的,结果还没来得及用就被抄家了。

安然其实也不大懂,但她信刘工农一回,把东西包好,又带上些土特产,这就开着车载着俩孩子上书城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姚老的几个亲传弟子从全国各地赶来拜年……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小师妹”。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安然带着孩子来到姚老门上,因为已经提前打电话给老人家问过他是否方便,方便的话来拜访他。所以门里的亲传弟子们都知道小师妹来了,一个个抢着去开门。

他们一直以为,能让师父收为关门弟子的,肯定是个学数学的好手。而一般认知里,搞数学的女同志,脑海里就浮现一个短发,厚瓶底,形容枯槁的妇女形象,因为他们几个做师兄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瘦得麻杆儿似的,又干又瘦。

可谁知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个白皮肤黑头发红嘴唇的小女同志,那一双眼睛就跟会说话一样,看得一群大老爷们傻眼了。

着小师妹也太漂亮了吧!

师父真是有眼光,招这么漂亮个小师妹,这是全师门的幸事啊!对于一群二三十岁至今还没谈过对象的大老爷们,漂亮的小师妹就是机会啊!

安然被他们一声又一声热情的“小师妹”搞懵了,正想说她不是,忽然小猫蛋就从身后挤过来,小手一背,小腿一踢踏,非常响亮地答应一声:“嗯。”

众人一愣,这孩子啥意思?

小猫蛋路上已经被妈妈教过了,知道自己师父还有好几个学术传承人,她应该叫师兄的,于是脆生生,乖兮兮的说:“师兄们好,我叫安文野,我是小师妹。”

“啥?!”有人叫了一声。

韩启明围着围裙从厨房过来,“哎呀你们干啥,别吓到小师妹,咱们小师妹名叫安文野,咱们叫她小野就行。”

“小师妹是……是……是她?!”

“不然呢?”韩启明瞪他们一眼,赶紧把她们请进屋。

这一年的春天,姚汉光这些未来在各自领域都将独当一面的大牛徒弟们,被惊得终身难忘:他们德高望重,年事已高的师父,居然招了个五岁半的小女娃做关门弟子!

而安文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跟未来这群学术界呼风唤雨的“师兄”们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么奇怪。

说不上哪儿奇怪,反正,感觉就是师兄们看她的眼神挺复杂。

***

完了又去拜访高书记一家,也没在省城逗留,吃过晚饭就开车回去了,到家天还没黑呢。

接下来一段时间,安然就天天听收音机,关注京市的消息,这次大会还表扬了一批优秀科学工作者,除了陈景润和其他几位耳熟能详的,宋致远居然也在名单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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