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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坐着喝了汤,出了一头汗,等汗止住了才出门,告别了阿沅言哥儿王鹏一家子,乘轿往李尚书府而去。

顷刻到了李府,门房见是陌生的车轿,正在打量,因为阑珊并没有用太子妃的仪仗,一时不知来者何人,直到侍从上前询问才知道。

当即跪地行礼,又忙道:“老爷从早上就出门了,是去了杨尚书大人府上。”

阑珊听了有点意外。去西坊的事情她事先并没叫人通知,毕竟怕阿沅忙着迎接准备之类,徒增烦乱。

可是往李府来,宫内事先是有过太监来说的,所以今日李尚书本不会离开府中,除非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儿。

不多会儿李府的管事得到消息飞快跑了出来,迎着阑珊进内,又低低地说道:“早上听说了个消息……像是杨大人病倒了。老爷不放心,又知道娘娘不会很早过来,所以先去杨府探望首辅大人了,娘娘且稍坐片刻,也该回来了,小人再派人去看看。”

阑珊听说杨时毅病了,心猛地一跳,立刻制止:“不急,也不用派人,我等着就是了。”

那管事的领命退了出去。

果然,坐了一炷香的时辰不到,李尚书就回府了。

阑珊起身迎着,李尚书要行礼,又给她拦住了,只问道:“听说杨大人身子有恙?义父去探望的不知如何?”

李尚书同她重回了里间,见她带了那许多东西,不免道:“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来?”

阑珊道:“是宫内雨霁公公知道我今日来特叫我带的。怕是皇上的意思,借我的手而已,我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皇上隆恩,顾念老臣,”李尚书笑道:“至于你,你什么也不用带,人过来我就很高兴了。”

于是先看了匣子里的东西,望着那些老山参,红灵芝,虫草鱼胶等物,啧啧赞叹了一番,又看到那方砚台跟白茶,便又笑说:“都是我喜欢的。”

说了这句落了座,又道:“早知道你带了这么多好东西来,我就迟些再去杨府。”

“这话怎么说?”

“我也可以借花献佛,把那山参跟虫草送给杨大人补身子啊。”李尚书说道。

阑珊忙又问:“杨大人情形不太好吗?怎么突然病了?”

李尚书叹道:“他本来是个万中无一的人精,岂料英明一世,栽在儿子身上。自打杨盤出事,他面上虽然好好的,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如今却闹出这种事……心里岂会不窝火?”

早上李尚书听到消息,说杨时毅晕厥了,吓得他不知如何,这才忙跑了去探望。幸而没有大碍,只是因为晕倒的急,把额头撞破了一角,所幸伤得不重。

李尚书安慰了他一番,这才回来了。

阑珊听李尚书说了杨时毅的情形,也有些悬心:“这、这……我要不要去看看杨大人?”

李尚书道:“哦你不要去。”

阑珊疑惑,李尚书道:“我临走的时候杨大人问我今儿你是不是要过来,我才告诉了他,他叮嘱我不要把他的事情跟你说。免得你担心。他的意思是不叫你去。毕竟现在……你的身份不太方便。”

她是太子妃,赵世禛又管着北镇抚司,若她去探望杨时毅,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阑珊又想到赵世禛无端飞醋之事,却也知道自己不便过去。

于是便说:“杨大人的人品自然没的说,可如今出了事,只怕有些人……拜高踩低、世态炎凉的,义父往杨府多走几趟倒也是好。”

李尚书叹道:“这是当然。”

李大人叹息了声后,又看阑珊,本来是想从她口中打听打听赵世禛对于杨时毅到底是何态度,但想到杨时毅的叮嘱,只好生生忍住。

这会儿两人在堂下坐着,飞雪等人却在门口,李府其他人也都给李尚书打发下去了。

阑珊出了会儿神,笑对李尚书道:“对了义父,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您呢。”

李尚书忙问何事。

阑珊将声音放低了,笑道:“我想让义父当一回保山。”

“哦?”李尚书睁大双眼,疑惑地看着阑珊:“你想让我当媒人?是谁跟谁?”

他思来想去,阑珊身边仿佛没有人需要他保媒的。

阑珊笑看了门口一眼。

飞雪等虽然站的远,只是飞雪武功最佳,耳力自然也远胜常人,此刻脸色便有些微微泛红。

她转头看向厅外,假装没听见。

阑珊笑对李尚书道:“这件事其实不该我这里行的,可是偏偏姚大哥……就是姚升姚大哥拜托了我。”

李尚书笑道:“姚升啊?”

阑珊道:“是啊,就是他,义父也是知根知底的。”

李尚书毕竟也是个很精明的人,立刻知道了阑珊的意思,他笑道:“我明白了,姚家长房那边当家的姚彤,曾经在户部担任过员外郎一职,也算是我的老下属了,你叫我当保山,自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那是在离开了三山仙岛之后,回程的路上,姚升找了个机会偷偷地跟阑珊说了这件事。

毕竟他跟飞雪之间,虽然是两情相悦,可到底缺一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姚升是最精明的人,一旦动了心自然要用尽所有方法,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固执,等闲是说服不了的,除非有了长辈的话。

可如何让长辈同意这门亲事呢?姚升本来想让阑珊出面的,可飞雪是跟着阑珊的,虽然阑珊的身份够,但以后说出去,叫人听了不好听,还以为是阑珊把飞雪硬塞给自己的,他怕委屈了飞雪,便又想到了李尚书。

李大人位高权重,人缘又最好,偏偏又是姚家当家尊敬之极的老上司,若是李大人开口,姚家自然没有推诿之礼,只会觉着荣幸。

阑珊见李尚书这么快就明白过来,便笑道:“这可不是算计您老人家,只是姚大哥……很恳切地求我,我才不忍,先应了下来,这会儿只看您的意思。”

李尚书笑道:“既然是成人之美的好事,我还能说什么?这件事交给我了。”

说着也看了飞雪一眼,啧了声道:“就是想不到那姚老二闷声不响的,竟给自己找了个这么能为的媳妇儿。”

飞雪原本转头看着外间,实则仍是听着两人说话的,听阑珊说姚升苦求,心中略有甜意。谁知又听李尚书揶揄了这句,脸上便更红了,再也装不下去,便忙迈步出了门口。

偏李尚书又对阑珊道:“这姚家的聘礼可一定不能少要了!”

“当然,总不能白把个这么难得的人给了姚大哥,”阑珊笑道:“连您老人家的媒人钱也要丰丰厚厚的呢。”

李尚书听了这句,倒是想起了那失而复得的三艘宝船,便看着阑珊道:“说起丰厚来,我又想起来了,你义父我,好歹也给皇上看了这二十多年的钱袋子,没想到临到老了,才真正有了点儿能挺腰杆子的底气……”

阑珊不解:“这从何说起?”

李尚书道:“百牧山,湄山锡矿,再加上宝船的贸易,往日但凡有一样儿,也够国库支撑一年的了,因有了你,这般般件件的,义父才体会到世人所说‘暴发户’一样的感觉。尤其是锡矿跟宝船,那才是真宝藏,若是能够进行的好,可是利于子子孙孙的。”

阑珊听李尚书感慨说来,后两件倒也罢了,可是……“百牧山”?

阑珊有些疑惑地笑问道:“义父说锡矿跟宝船,我是懂的,只是百牧山上明明只有李克用的棺椁,并无别物啊?怎么突然提起?”

后来因为按照阑珊所画的藏宝图,赵世禛亲自去找宝藏,却跟赵元塰的人对上,引发了雪崩,那宝藏自然也不可寻了。

李尚书听阑珊问起,脸色微变,但他毕竟是经验老到的朝臣,当下笑道:“是是,我一时财迷心窍了,大概是想那宝藏想的出神,随口就把这个也说上了。可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就算有宝藏,那也是迟早晚能用尽的,哪里比得上宝船跟海外各国的贸易?不禁能够充实国库,而且跟海外之国互通有无,也可以增强本朝国力,你说是吧?”

阑珊听他这么说,倒也是合情合理,便笑道:“义父说的很对。只盼这一趟宝船能够顺顺利利的。”

李尚书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一定的。”

中午时候,李尚书留阑珊吃饭,阑珊也并没有推辞,陪着他吃了中饭后,小憩片刻便起身辞别了李大人,自行回宫。

李尚书做事倒是雷厉风行的,两日后便送了信给阑珊,姚家那边果然给摆平了,姚大爷亲自跟姚升说起提亲等事,态度跟先前决然不同,姚升反而拿捏作势,说自己不想娶了,急得姚大爷百般劝和,姚升憋了一肚子笑。

虽然如此,姚升办事仍是雷厉风行的,即刻就要准备提亲之事。

只不过飞雪毕竟要有个正经的身份,这个阑珊也替她想过了,就跟赵世禛提起,把飞雪安排为东宫的尚仪女官,这便了结了。

西窗又暗地里跟雨霁说了此事,雨霁听后却更有主意,便笑道:“这姚升嘛,是决异司的干将,这次陪着娘娘出海又立下大功,他既然要成亲,自然要弄得体体面面。”

于是年前,皇帝亲下了旨意,将东宫女官叶飞雪,赐给了决异司副领姚升为妻,昭告天下。

如此一来更是喜上之喜,不仅是阑珊等,甚至姚家也自觉门楣光耀,喜上眉梢,毕竟是皇上亲自赐婚,古往今来能有几人有这般荣耀?比李尚书当保山更尊贵数重了。

至于杨时毅这边,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跟阑珊争执过的原因,从那之后,赵世禛并没有再格外的“咄咄逼人”。

只是命北镇抚司持续追查杨盤的下落,如此而已。

且听说杨时毅病了之后,他还特派了西窗带了些补品等物,大张旗鼓地送到了杨府,表示太子的慰问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