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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面埋伏,各显神通◎

老嬷嬷迅速查看巫捣衣的脸色, 从腰间找出一颗药丸,递给巫捣衣吃了。

然后这妇人转身,双臂一振, 手中竟多了两把短刀。

俞星臣挡着杨仪,可这会儿却不是为了偷袭。

何况这计策要出奇制胜, 再来就未必灵了。

而且方才巫捣衣是因为没有提防他们, 又靠的很近, 但是这老嬷嬷杀气腾腾, 自然不可能站在这里任凭他们如何。

此刻俞星臣道:“等等, 你杀了我们,你也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巫捣衣正自觉着腹中一阵绞痛, 仿佛确实是毒发了。

但听俞星臣这样说,巫捣衣咬牙道:“俞大人,收起你的口灿莲花, 我早该知道你们这种人是不可能归降的……就像是……”

她转头看向巫知县。

杨仪惊心, 脱口说道:“你是不是害了巫知县?!”

巫捣衣的脸有点扭曲, 却不敢再出声,只用倭寇话吩咐了几句。

眼见那老嬷嬷气势惊人地杀了上来, 俞星臣咬牙, 回身抱住杨仪。

刹那间,门口一阵冷风掠过。

只听“叮”地一声响, 一把长剑探过来, 及时地挡住了那老嬷嬷即将砍落俞星臣背上的短刀。

杨仪探头:“黎渊!”

黎渊浑身都湿透了, 薄薄的衣裳贴在背上, 让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瘦削了几分。

他右手的刀已经不见, 只剩下一把长剑。

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点, 黎渊道:“出去。”

俞星臣拥着杨仪往外,杨仪回头,忧虑的是他浑身湿透,那么那伤处……

才出房门,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原先很清雅干净的院子里,竟倒着三四具尸首,门口处仿佛还有一道躺着的影子。

而灵枢兀自在跟一个蒙面人厮斗,看他身上,竟隐隐有血迹!

杨仪扫过地上的尸首,见有两人竟是县衙仆从的打扮,细看伤处,应该是死于灵枢之手,那么这些人也就是假扮仆从的倭贼。

在知道巫捣衣是假冒的巫小姐之后,这些事情倒也不足惊讶。可是倭贼竟渗透如此……怪不得当初巫知县的折子怎么也出不了海州!

一念至此,巫知县跟牛仵作合谋的那食人怪案,简直是神来之笔,足堪称道。

杨仪先留神灵枢的伤,俞星臣的眼中也难得透出几分忧虑:“他是旧伤。”

之前在沁州,灵枢为护俞星臣,手臂受了伤,这还没有痊愈!再加上这些倭贼十分难缠,故而吃力。

杨仪只恨自己不懂武功,帮不上忙,可又一想:“他们所言非虚,这一次只怕是倾巢而出了!县衙里这样,那么外头……”

俞星臣道:“莫慌,她不过是攻心之计,不管是十九还是小侯爷,都不是轻易就能被打倒的。”

杨仪不由诧异地看向俞大人,此刻他反而成了陈献跟薛放的忠实拥趸了。

“你不过是关心而乱,”俞星臣看出她的意思,道:“要相信他们两个的能力,不至于会栽在海州这个浅滩之上。”

说话间,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一道身影从窗户上撞了出来。

俞星臣揽着杨仪后退。

两人定睛一看,竟是那老嬷嬷,黎渊紧随其后,纵身而出。

俞星臣想起一事:“方才那毒,确实是断肠之毒?”

杨仪的唇动了动,忽然发现他的手还摁在自己肩头,忙往旁边挪开了些:“是一种毒,不过没有说的那么厉害。”

先前在京城,打定主意要走的那一夜,杨仪半宿没睡,就是弄这些东西。

毕竟当时她可没想到小梅会一路护送,所以才费心弄了点儿迷/药,瞌睡的,腹泻,甚至会毒倒人的,但凡能想到的都弄了点儿,权当防身。

只不过这些药自然不是随意能使唤的,就像是方才,倘若没有俞星臣在前打掩护,这么短的时间,杨仪就算找到药,也还得找机会用上。

杨仪故意说了几种有毒的药料配方,就是想把那蛇蝎女子镇住,不叫她再轻举妄动。

这会儿,雨下的竟然比先前更急了,黎渊跟那老嬷嬷两个,从廊下一路闪到了院中,跟灵枢和另一蒙面人捉对厮杀。

阴雨连天,时不时又有雷声轰响,而他们每一次出招,都是性命相搏,险象环生,这场面看的人简直呼吸不能。

杨仪竟无法再继续看下去,刻意转开目光看向头顶的雨幕,心里却不知薛放跟陈献两个究竟如何了。

海州,东城门。

雨点顺着斗笠,蓑衣滚滚落下,头顶跟脚下都是水。

陈献抽刀,数招击退了攻向自己的士兵:“宁振!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仔细看看这些可都是你的兵?”

这会儿才将天明,县衙里,巫知县正讲述自己跟牛仵作合谋、以及察觉宁振种种不对头的事情,陈献哪里会知道。

但聪敏如他,却早发觉了宁振的种种异样。

宁振被他一喝,猛然抬头,看了会儿道:“这自然是我的兵。又如何。”

此时,之前那校尉一摆手,又有两个士兵冲上前,刀法又狠又快,仿佛要将陈献立刻斩杀于刀下。

陈献挥刀抵敌,只听铛铛之声不绝于耳,刀锋相交的瞬间,竟有点点火花于那雨水之中一闪!

“宁振,你是不是疯了!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他们的招数!”

那校尉脸色微变,上前道:“宁旅帅,这少年最擅长蛊惑人心,切勿听他的。为今之计,是齐心协力将他拿下,然后杀回县衙,解救巫知县……”

宁振突然喝道:“都给我住手!”

但那两个士兵竟完全没听他的,就好像是因为风大雨大而没听见,仍旧对陈献一阵猛攻,步步紧逼。

宁振目光一沉:“我的话你们没听见?”

其中一个迟疑,另一人却依旧要赶尽杀绝。

宁振纵身一跃,挥刀袭向那人后背。

那士兵一刀砍向陈献,陈献的目光却盯着他身后。

当那士兵觉察不对的时候,背上一阵剧痛,竟是宁振一刀斩落!

鲜血奔涌而出,那士兵惊魂动魄,负伤踉跄闪开。

宁振怒喝:“谁敢不听我令!”

校尉跟其他几名士兵面面相觑,眼神都变了,可还隐忍不动。

陈献抬眸看向那犹如恶鬼般狰狞的校尉,仿佛挑衅般:“看样子,宁旅帅还是能分清是非的。”

宁振却挥刀指向陈献。

陈献转头:“怎么了?”

宁振盯着他:“你只管跟我说一句,你们是不是来为祸海州的!”

陈献道:“这种挑拨离间血口喷人的胡话,你也信?”

“那你们把巫知县怎么样了?”

“我跟你一起出来,我怎么知道!”

“但你们先前分明说巫知县跟牛仵作合谋……你们是否要对知县大人不利?”

“如果他犯法,自然按律处置,如果他无辜,谁敢动他分毫?”陈献的声音朗朗,丝毫不怂:“你说你敬佩巫知县,说他是个正直清廉的人,有德长者,难道你相信巫知县真的知法犯法?”

宁振的刀锋微微一抖:“我当然不信。”

“那不就结了。巫知县无事,只不过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罢了!”陈献指着那负伤的士兵:“你是巡检司的旅帅,这两个人却把你的命令视若无物,你觉着这正常么?方才他们的出招你也看的清楚,说实话,我在京城,都没见过这种身手的士兵,你区区一个海州,竟然收拢了这许多武功高强的人进巡检司?你给他们多少钱?”

陈献说着又指向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兵”。

宁振抬头:“你、你什么意思?”

陈献道:“我的意思,你当然该知道,只是你一叶障目不肯面对,这些人哪里是什么士兵!他们的来路不正,你看不出来吗?至于他们来自哪里……”

校尉察觉情形不妙:“宁旅帅!你相信一个才来海州几天的小子,也不相信我们这班兄弟?我来自哪里,难道你不清楚?我自然只是为了巫知县跟小姐着想!为了宁旅帅,以及海州的安泰着想。”

陈献听出一点异样,刚要问他到底来自哪里,校尉却已经按捺不住:“既然宁旅帅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你如果想要对自己兄弟动手,那就随你!”

他说完后大喝一声,挺刀而上!

刀锋劈过雨幕,竟把那千丝万串的雨点挥的斜飞出去!

陈献索性将斗笠一把掀落,振刀迎敌,当时在沁州,他没见过蒙面倭贼袭击俞星臣、被薛放斩除的情形,如果见过,便会觉着此人的招数甚是熟悉了。

其他几人眼见如此,也各自蠢蠢欲动。

就算陈献勇者不惧,但双拳难敌四手,方才他已经跟两人缠斗过,如今又添一名好手,且是在雨中,身上蓑衣又各种不便,一时之间竟险象环生。

校尉似乎看出他的窘迫,招招不让人,逼得陈献步步后退,几乎到了城墙跟上,退无可退。

宁振踌躇,正欲喝止。

那校尉却势在必得,竟虎吼一声,横刀向着陈献身上斩落。

刹那间,陈献把蓑衣扯开,用力扔向那校尉,锋利的刀锋瞬间将蓑衣的细草斩成千万段,无数细草在雨水之中飞舞。

与此同时,陈献身形腾跃,双足在城墙上一踹,整个人凌空而起。

他单刀破空,向着校尉袭来!竟是绝地反击,夺命招数!

那校尉正被那些细草迷了眼,猛地察觉一股凉意急速而至。

他整个人僵住,虽不知发生何事,却有一种死神将临的冰冷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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