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二更君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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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一天,一冰一火◎
马儿起初并未如何, 被俞星臣抬手一挡,仿佛受惊。
猛地嘶鸣了声,马儿扭头颠步, 躁动起来。
俞星臣拉住坐骑,而那边灵枢也已经越过来帮他拽住了马缰绳。
杨甯手中握着带血的簪子, 这一下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但也不可谓不合适。
她死盯着俞星臣:“我真没想到, 在背后捅我一刀的人, 会是三爷。”
是啊, 她怎么可能料到,就算整个京城乃至天下的人都与她为敌,她都以为俞星臣是挡在她身前的那个。
俞星臣翻身下地。
灵枢放开马儿, 小心握住他受伤的手:“大人……”
“难道不是姑娘,先捅了我一刀吗。”俞星臣推开灵枢,冷冷地将手垂落, 鲜血一滴一滴, 从他指尖滑落。
杨甯看着滴血的样子, 想到他前世为她而死。
如今他却仿佛恨不得她死。
就在她幡然醒悟回头是岸的时候,他狠踹了她一脚, 仍要把她踹进苦海之中。
“我已经知道错了!”杨甯的眼睛红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明明心里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相对!”
“我给过你。”俞星臣淡淡地:“双溪茶楼那一夜, 我给的机会还少吗?”
他差一点就卑躬屈膝地求她回头了。
可惜她一心执拗,哪里知道他的意思, 还以为俞星臣甚是可怜, 为了挽回她, 竟不惜那样委屈自个儿。
杨甯窒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从那时候……在那时候你已经开始算计、我?”她不敢相信, 冷, 跟恐惧让她的声音颤抖。
俞星臣垂眸:“那也是被姑娘你逼的。或者你以为, 我被姑娘玩弄,就该死心认命吗?”
当然不可能,没有谁甘心情愿被玩弄,也没有谁应该死心认命。
俞星臣的目光掠过自己滴血的手:“你有今日,是你自己造成的局面,怨不得他人。何况该给的机会我都给过,是你自做孽,更不该到山穷水尽才知道回头。”
杨甯带着哭腔叫道:“俞星臣!”
“如今……”俞星臣却生恐她伤心不透,冷冷说道:“你一声知道错了,我就该原谅?你说回头,我就该尽释前嫌?杨甯,你不如想想,倘若是我玩弄了你,你会如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杨甯闭上双眼,手中的簪子跌落地上。
俞星臣温润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冷酷,道:“有些话,你约我那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跟你的情谊,早已经不复存在。”
灵枢很关切俞星臣的手,俞星臣却浑然不在意,他说完后:“若没有别的事,请恕我告辞了。”
杨甯看他转身,重新走向那匹马。
她上前一步,引得灵枢一阵紧张。
明明只是个少女而已。
杨甯唤道:“俞星臣!”
俞星臣止步,缓缓回头。
杨甯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希望你死在海州!再也不要回来。”
俞星臣凝眸看了她片刻,一笑:“也好。”
他走到马儿身旁,理了理缰绳:“就算我能回来,也再不会跟姑娘照面,请放心!”
说完后他踩蹬上马,扬鞭而去!
身后杨甯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她的嘴张开,想要喊叫,可竟发不了声。
双拳紧握,目光所及,是地上洒落的他的血渍,这些血却不是为她而流,但也是因她而流!
杨甯双手捂着脸,在捂住了脸的瞬间,她终于能够出声了。
嚎啕大哭。
青叶过来劝她上马车。
杨甯置若罔闻,沿着官道一步步漫无目的走。
头顶上轰隆隆地几阵响,乌云飘了过来。
官道上赶路的人纷纷加快了脚步,马儿飞奔,车狂行,人乱窜。
杨甯游魂似的沿着路边,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她却丝毫闪避之意都没有。
青叶从马车里找了一把伞,跑过来给她撑着,杨甯抬头看了看,用力一甩手,那伞被风一撮,刷地滚到旁边的沟谷,又一阵乱窜乱翻,逐渐远去。
青叶大叫:“姑娘!”上前来拉她,反被她推开。
正在杨甯惶然无措冒雨而行之时,身后一辆马车赶来。
马车逐渐放慢了,一个女子的面容从车窗后露出来,她惊讶地望着杨甯跟青叶:“两位姑娘,下这样大雨,怎么不避避,快到车上来吧!”
青叶不知该怎么回答,那女子看了会儿,却也看出他们必定有事,因为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显然是他们的。
女子就叫自己的车停了,竟拿了一把伞跳下地。
她撑开伞跑到杨甯跟前:“姑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淋坏了身子可什么都完了。”
杨甯眯起眼睛看她,并不认识此人:“跟你什么相干。”
“当然跟我不相干,只是同是女子,姑娘这样,我心里也不落忍。”
杨甯盯着她,觉着实在离奇的很,她以为最不会背离她的俞星臣,狠狠戳了她一刀,明明是个不认识的路人,却给予最简单真诚的关怀。
那女子见她不语,便握住她的手,让她撑着伞:“你这样年轻,何苦想不开呢?这世上除了死能有什么大事?有的人想要好好地活下去还不能呢……”
她的眼底显出一点伤感。
杨甯不语。
这女子身后却又有个丫头撑着伞过来,缩着头小声道:“奶奶走吧。”
女子看了看杨甯:“千万别想不开啊?”摆摆手,回车上去了。
那辆车重新向前驶去。
车厢里,赠伞的女子拧了拧有点湿了的裙摆:“好齐整貌美的一位小姐,看着又像是有点身份的,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如此过不去?”
她身后那丫鬟欲言又止,可终究忍不住:“奶奶,你不认得她是谁吗?”
女子道:“我从未见过,怎会认得?”
丫鬟凑上来:“她就是大爷的表妹……太医杨家的三姑娘。”
女子吃惊:“就是那位杨侍医的妹妹杨三小姐?她母亲是顾家的?”
丫鬟道:“可不是嘛?”
原来这女子并非别人,正是之前在闻北蓟案子里的霜尺,被顾瑞河所藏匿在别院的。
霜尺疑惑:“既然是这位姑娘,好好地怎么想不开在这里淋雨?”
丫鬟摇头:“我哪里知道。原先三姑娘在府里是千宠万爱的,前一阵子不知怎么,好像是因为小衙内的丧事,她说了点不中听的,所以闹翻了……”
霜尺惊讶:“原来这杨三姑娘还是个明白是非的。”
丫鬟道:“奶奶别小看了三姑娘,虽是娇娇嫩嫩的,却是个厉害的主儿。今儿大概不知遇到什么对头了吧,才这样。”
回了城,马车拐过街巷,回到小院。
才开门,里头有人一把将霜尺拽了进去,原来是顾瑞河。
“你去哪儿了!”顾瑞河拧眉,厉声喝道:“不是说不许你出门的吗?”
又瞪向那丫头:“是不知死活了?”
那小丫鬟退到旁边,低着头不敢出声。
霜尺拦着道:“是我叫他们陪我出去的,你要打要骂冲我来!”
顾瑞河咬了咬唇,拽着她从游廊回到屋内,把门一关:“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要是被我父亲看见你……你……”
霜尺转开头:“要真的遇到他,也是我的命罢了。”
顾瑞河气的胸口起伏:“你、你还说,你不知错是不是?”
霜尺咬唇,终于走近了,拉拉他的衣袖:“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错了,行不行?”
顾瑞河将她一推:“我看你是有口无心,真有那一天,谁也救不了你!只怕你后悔无门。”
霜尺却笑:“我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到如今已经是多活了这么些日子,要真的……”
顾瑞河喝道:“住口!”
霜尺却叹:“你到底是怕我被顾朝宗他们看见,还是怕我跑了呢?”
顾瑞河扭开头,抿唇不语。
霜尺道:“我没有胡闹,也不是出去玩儿的。”她低下头,眼圈微红:“我……去给小闻公子烧纸了。”
顾瑞河意外。
霜尺道:“我的命是他救的,他去了,我最后一面都见不了,烧点纸钱也不为过吧。”
“你要烧纸,随便打发个人去也就是了,用得着亲自前去?”
霜尺听他的声音仿佛有些酸意,便悄然笑问:“你总不会是吃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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