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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反杀,略软的手◎

回到院中, 小连悄悄地跟小甘说了,俞鼐送房子给杨仪的事情。

小甘惊问:“真的?”

“那还有假,”小连自己也还昏呼呼的:“太医院的林大人在旁公证的。怕姑娘不收, 还哄着姑娘签字画押了呢。”

小甘喜的忙问杨仪:“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什么时候姑娘也带我去看看?”

杨仪摇头道:“平白无故的要了那样一所宅子, 心里也不踏实, 还是别去的好。你们也别出去嚷嚷。”

小连一惊:“姑娘, 俞尚书跟林院首都说的那样了, 生怕姑娘不要, 才用那法子叫你画了押,俞尚书是万万不会再要回去的,怎么就不踏实了?”

“何况也不是平白无故, 姑娘可是救了俞尚书的性命。”小甘也赶紧劝。

杨仪道:“若说跟赵家梁家那样,也罢了,这么一座宅子, 在那个地方, 价值何止千金?岂不是太过了?”

小甘跟小连对视了眼, 倒也不便再说什么。

杨仪想起之前在巡检司门口,俞星臣跟那管事的对话。显然俞鼐要请自己等事, 俞星臣不知道, 所以还特意问在哪里。

按照俞鼐这样的行事,大老爷也未必会告诉俞星臣他的打算。

虽然说老尚书诚心诚意的, 话也说得过去, 但杨仪仍觉这这份礼太过贵重, 受之有愧。

只是如今地契都签了, 一应衙门手续, 俞鼐自然都已经办妥, 就算她说不要,这宅子也是在她名下。

而林琅也说过,俞鼐给出去的东西,是不会再收回。

但杨仪仍是心里惴惴,虽如今并无什么法子可想,她只是先不去那里就是了。

转念又一想,那里却还有丫鬟婆子等人手,俞鼐撒手不管了,还得自己每月给钱,一想到这个却又有些两难。

这就看出俞尚书干事的利落跟精明,以他的慷慨心胸,本来把这些人的月俸都包下来都不在话下,但俞鼐故意地断了这些,而统统地把他们都推给杨仪,就是免得杨仪彻底撒手不管。

只要杨仪给他们钱,或者打发了他们,便等同于是对这宅子做了主。

晚饭之后,杨登匆匆来了,问起明日去端王府的事情。

杨仪正也为此事纳闷:“我也不知为何端王殿下竟请我过府。二哥哥跟我说,我还吓了一跳。”

父女两个大眼瞪小眼,自然不晓得缘故。杨登只得说道:“既然这样,王爷的美意也不能推辞,明日便叫你二哥哥陪着你去,只见机行事,别要失礼闯祸就是了。”

杨仪答应。杨登又想起一事:“怎么听说你今日去了政明殿?皇上传你何事?”

“呃……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因为皇上牙齿吃东西不相应。我已经说了会配一味固齿丹,先前已经弄了叫人呈递。已经无碍了。”

杨登闻言,深信不疑。又叮嘱说:“虽然皇上跟太后器重,只是你也要谨慎自省,千万不要过于出风头,这些小事之类,本来皇上传惯常伺候的太医就是了。如今传你,只怕会遭人妒忌。”

杨仪宁肯皇帝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又没法儿跟杨登说,只答应着就罢了。

父亲离去之前,踌躇着,又说了一件。

“听老太太说,你先前跟她提起,你的婚姻之事暂且不考虑?”

“是。”

杨登道:“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些人跟我打听你,我看那些情形,却像是想登门提亲的……其中倒也有两个不错的、名声还好的才俊……”

杨仪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父亲。”

“唉,你先听我说完,”杨登抬手:“我起先还高兴,可又想他们这会儿提亲,自然是看中你被皇上破格拔擢,觉着十分风光,才肯来趋和的,倒也不像是有什么真心之状,既然你暂且不考虑此事,那我也就能推尽推了就罢。”

杨仪稍稍意外,这才放心:“是。”

等杨登去后,杨仪将先前薛放给带来的曼陀罗花取出来,这两日她东一件西一件,把制作麻沸散的其他药材也都弄齐备了。

自己蒙了口鼻,收拾妥当,去耳房中用小炉子熬好了,小心翼翼地盛进准备好的瓷瓶。

忙完这些,已经快到子时,杨仪怕身上沾染了味道,又忙沐浴更衣,身上也乏了。

她因为之前出宫后急向着巡检司去了一趟,心想薛放自然就得知消息,也许又会过来,所以先前虽然干活,却也时刻听着外头动静。

不料万籁俱寂,人也困乏了,并无人影。

两个丫头帮她把头发弄的干爽了,杨仪上榻歇息,临睡之前,心里模模糊糊想着,不知道薛放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薛放确实是被绊在了巡检司。

今晚上俞星臣突然间消失不见,明儿又是休沐,王爷又相请。

薛放不知道端王也请了杨仪,心里只觉着王爷多事,平白占用他们休沐的时间去应酬。

可知他早就暗中筹划,好歹要得一天的功夫,带着杨仪出去走走,消遣消遣。

而且如今手上的案子也着实难办,他一刻不得闲。

之前那个被云姐儿的母亲告了的苏有旺,先前惊厥过去后,被赶来的杨佑维抢救,号脉之后说道:“此人的脉短而促,像是受了惊,气郁伤肝,集成了气喘之症。”

于是赶忙地给他针灸,又配药命人去取。

薛放见苏有旺竟这么不禁吓,就对俞星臣道:“你看,这必定是做贼心虚了。那个方炜还算是个体格彪壮的人,都不敢跟那两个歹徒如何,这苏有旺看着长瘦,胆子也小,越发不用说了,只怕是跟那个黄友兴一样,卖妻自保的人。”

俞星臣道:“倒也不用先下定论。”

薛放道:“不然他怎么就晕了?”

“杨太医说了他体质欠佳。”

薛放哼道:“总之我看不得这种娘唧唧的。既然他昏死问不成,我先去苏家看看地形再说。”

于是分头行事。

薛放赶往南城内,沿街打听到苏家的小铺子,果真,正在街尾处,只有北侧有个邻居铺面。

家里没有别人,地形又偏,也是刚成亲不足两年的,膝下无子。

薛放在苏家铺子里转了会儿,检查过屋子前后的门窗。

门窗都有内闩,可是对一些溜门撬锁之人而言,这并不在话下,薛放自己就知道,用一把匕首,就可以把闩上的门轻易打开。

如果不错的话,这苏家的案子,就是第四件。

薛放转了会儿,在苏家堂下坐定。

第一件,砍死了妻子然后自杀的男人,按照陈献的说法,应该是妻子誓死不从,男人才杀人后又自杀。

第二件,黄友兴跟钱三娘,是黄友兴劝三娘妥协,而后变脸,各种羞辱逼迫,才导致三娘砍死丈夫。

第三件,方炜跟王氏,是王氏不忍见丈夫被杀,主动委曲求全,可方炜却忍受不了,从而殒命。

如今是苏家。

已经被验证的三件案子,虽然蒙面人提出的条件不至于变动,但每一对夫妻的选择跟结局却都不一样。

所以,薛放没法猜测这苏家到底是什么情形。

难道是苏有旺跟黄友兴一样,事发后翻脸不认,对妻子百般羞辱,导致了云姐儿自尽?

薛放曾这么想过,也觉着这应该是最靠近真相的推测。毕竟苏有旺一听他说“没保护好妻子”,就昏死过去。必定心虚。

否则,还有什么可能让云姐自尽呢。

屋外有些脚步声响。

薛放一怔,屏息向外看去,却见一个男子疑疑惑惑地走进来:“苏大哥在家?”

猛然见堂下坐着个身量高挑的官爷,吓了一跳。

薛放道:“你是什么人?”

上下一扫,见这男子大概三十开外,留着胡须,手中提着一个不大的瓷罐子。

男人惊魂未定,道:“我、我看着门开了,就以为是苏老板回来了,家里没有酱油,我娘子叫我出来打点。”

薛放看看他手中提着的酱油罐子,又看他的年纪:“你娘子?你们成亲几年了?”

男人莫名:“已经……好些年了。”一时错愕,竟想不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从男人身后钻出来,憨头憨脑地:“爹,再给买点糖吧!别让娘知道!”

男人忙道:“别闹,官爷在这里呢。”

薛放看看男人,又看看那小孩儿:“姓苏的还没回来。你既然是常客,自己去打,把钱留下就行了。”

男人大松了口气:“多谢官爷。”

孩子瞪着薛放,跟着一喜,拉着男人的衣襟催促:“爹,别忘了我的糖!”

“我没有钱。你娘只给了我打酱油的,就这么两文。”男人拍了他一下,呵斥。

孩子努嘴,大失所望。

薛放瞥了眼,摸摸身上,倒真给他翻出了几文钱,丢在桌上道:“哪里有糖给他拿块。”

男人正打开了酱油坛子,闻言忙道:“这、这怎么行……”

孩子却兴高采烈:“多谢官爷,我知道在哪里!”

他自己撒腿跑到柜台旁边,踮起脚尖,拉开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个纸包,拨开,果真是一颗颗晶莹的冰糖。

孩子双眼放光,刚要拿,男人忙道:“别拿多了!尝一块儿就行。”

孩子就捡了一块大小差不多的,举在手里,像是摘了天上的星星一样得意。

刚要往自己嘴边放,他又举给薛放:“哥哥,先给你舔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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