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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良人,天雷地火◎

薛放捂着胸口, 低头看着这只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猫儿,大眼瞪小眼。

过了片刻,他总算镇定下来。

慢慢俯身, 伸手挠了挠狮子猫的耳朵,十七郎喃喃道:“真是丢人, 差点自个儿把自个儿吓死。”

又忙转头四看, 幸亏没有人瞧见。

渐渐地夜色深沉, 耳畔的动静逐渐消失。

他听见屋内小甘叫杨仪睡觉, 杨仪道:“我看完了这一页。”

小连道:“不准看了, 今儿画了大半天的图,晚上还熬不够。”

只听小甘噗嗤了声:“你越发厉害,敢管着姑娘了。”想必是小连硬是把杨仪的书拿走了。

小连道:“外头的事也就罢了, 在屋子里就该有个人管管,这身体本就弱弱的,还不好生保养着?”

杨仪无言以对, 默默道:“不看就不看, 怎么又说到身体上了。”

小连振振有辞道:“早点歇着养神, 身子自然好些。”

安静了会儿,杨仪悠悠然道:“你看着也有学医的天分, 明儿学医吧。”

小甘大笑起来:“好啊, 就叫她拜姑娘为师父。”

“你竟也取笑我,我撕你的嘴!”小连扑过去, 两人打闹起来。

夜阑更深, 万籁俱寂, 屋内的声响便格外清晰。

薛放竖起耳朵, 丫头们的动静低下去, 想必已经睡着了。

只有杨仪似乎还在翻来覆去, 可见睡不安稳。

有那么几次,他真想干脆跳下去,到里屋去……反正相似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

可心念才动,心底就出现那个白玉做的纤袅美人。

他几乎不确定那就是杨仪,除非叫他上手抱一抱,摸一摸。

可十七郎更加不确定的是,自己倘若进了屋内,见了她,还会不会相安无事。

只是略一想那副场景,他就已经觉着烈火焚身,无法按捺了。

幸亏如今人在屋顶上,夜风微凉,将他身上那股热气逐渐吹散。

起初,薛放是坐在屋顶上的,放眼四顾,就怕那神秘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那狮子猫起初还陪着他,趴在他的腿上,不知过了多久,便又悄悄地跑的没影儿。

逐渐将到子时,并无异样,薛放乏了,便在屋顶上躺倒。

他闭着双眼,耳朵却仍是听着周遭动静。

朦朦胧胧中,他听见杨仪咳嗽了几声,她起了两次,坐了会儿……除了这些外,还算安宁。

次日寅时,薛放只觉着胸口极其沉重,就好像有人压着他的胸,拼命用力想将他摁死。

薛放皱眉睁开眼睛,却惊愕地跟一只雪白的猫头面面相觑。

原来是那只狮子猫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竟是在他的胸口上舒服地趴下了。

薛放惊得一抖,几乎忘了自己人在屋顶上,身子随着倾斜。

狮子猫感觉不妙,它大概是不想掉下去,于是奋力伸出爪子往上一勾。

薛放只觉着眼底一点白影闪烁,脸颊处随之刺痛。

依旧是寅时过半,天还不亮。

模糊不清的晨雾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薛放定睛看向前方,见晨雾之中跑出一匹马来,马上的人清俊的脸,神情淡漠,不料目光转动间,他蓦地看见了薛放。

他显然是没料到竟会在这时候见到薛十七郎,不由震惊,手上的缰绳下意识地一勒。

薛放也惊讶地望着对方:“顾大公子?”

马背上的正是顾瑞河,他垂眸看着薛放,手把缰绳握紧了几分,仿佛有点局促不安,但仍是镇定点头:“小侯爷。”

薛放诧异:“你这是从哪里来?有什么急事?”

他本是好奇,单纯地问问,不料顾瑞河却转开头:“呃……一点私事。”忽然他跟意识到什么一般问薛放:“小侯爷这又是从哪里来?”

这下轮到薛放支吾了:“呃……我也是有一点私事。”

两个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四目相对,彼此看了半晌,顾瑞河拱手道:“小侯爷,我还有事,改日再说。告辞。”

薛放也干笑:“不送不送。”

顾瑞河打马去了。

薛放回头:“奇怪,我刚才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又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又想:“倒是这个人,古古怪怪的,他这大清早的跑来跑去是为了什么?而且身边也没带随从。”

这么一想,顾瑞河竟跟他似的,只不过人家比他多了一匹马。

薛放突发奇想:“他总不会是出来会他的相好儿吧?”

这念头才冒出来,便呸呸地吐了两声。

十七郎想,就算顾瑞河出来找他的相好,那也跟他没关系,且跟他完全不同,毕竟他可不是出来胡闹的,他只是担心那神秘人对杨仪不利……虽然昨晚上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那也不是他有心的。

寅时才一刻,俞星臣就醒了。

这两天大概是在病愈之中,病去如抽丝,加上始终劳心劳神,竟叫他无法安枕。

俞星臣洗漱妥当,走出院门。

整个巡检司中的人多半还在沉睡之中,静悄悄,俞星臣正欲往前厅去,突然听到脚步声响。

俞星臣以为是巡逻的侍卫,抬头,却见薛放正打着哈欠从门口走过。

“小侯爷?”俞星臣不由叫了声。

薛放几乎要经过了,脚步一顿,扭头,跟俞星臣打了个照面。

俞星臣惊讶地看着他:“你……你这是从哪里来?”

薛放双眼微睁,显然是没想到俞大人竟“半夜”不睡在这里晃悠。

“我、我那个什么……”薛放支吾了声,往外指了指,却忽地问道:“你怎么……是没睡?”

“睡了,刚起。”俞星臣凝视着他,琢磨他方才那含糊不清的那一声是何意思。

薛放却道:“那……待会儿再说。”他顾左右而言他,恍若无事地闪身去了。

俞星臣留心到他下颌上仿佛有什么伤痕,可惜还没来得及细看,薛放已经去了。

皱眉走到院门口,俞大人转头,只看见少年的身影在门口一晃,不见了踪影。

他这逃跑起来的姿态,还真是动如脱兔。

俞星臣思忖了片刻,心头微沉。

天慢慢地亮了,巡检司内热闹起来,薛放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叫斧头跟屠竹打水,匆匆地把身上洗了洗。

斧头吃惊地望着他的脸:“十七爷,脸上是怎么了?”

薛放几乎忘了,摸了摸:“看得出来?”

斧头叫:“还看得出来呢,除了瞎子都能看的很清楚!”

屠竹凑近,震惊:“怎么像是……被什么抓伤了的?”

薛放咕哝了声:“没事,是一只猫。”

“猫?”屠竹疑惑:“我没见到巡检司有猫出没。”

薛放道:“那来无影去无踪的,你能都看见?”

屠竹忙道:“那我去看看杨太医来了没有,问问他有没有药……”

薛放摆手:“不用,我正要去看看嬷嬷,再说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伤。”

只是他虽然不放在心上,但他本就生着一张很惹眼的脸,突然间挂了彩,而且又是好几道的痕迹,所到之处,引来无数眼神注视。

不过,巡检司的人大部分都不敢招惹他,倒也不敢出声询问之类的。

倒是老关看见问:“十七爷的脸怎么了?”

薛放道:“被猫抓了一下。”

“哦……”老关长长地应了声。

薛放瞥他:“怎么?你不信?”

老关笑道:“我自然是信的,就怕其他人不信。”

“什么话?”

正在这时候小梅从外奔了进来,直着眼睛往薛放脸上打量,一下子看到几道伤痕,眼睛都大了几寸。

薛放道:“你看什么?”

小梅忙道:“没、没……”

薛放呵斥:“说!”

小梅只好供认:“才在外面,有些人说……说十七爷的脸好像被女人抓伤了。我不信,就……”

老关在旁笑,似乎在说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女人?我们你们是疯了,那明明是一只猫!”

薛放嗤之以鼻,转身去看隋子云。

小梅看他进内,才小声地问老关:“十七爷什么时候认识了像是猫一样的女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往他的脸上招呼,十七爷这也能忍?”

老关咳嗽:“十七爷能不能忍那猫儿我不知道,只是你要再提,十七爷可就忍不了你了。”

隋子云已经听说了昨日宫内禁卫行刺的事情。

他的体格很好,加上杨仪处置用药得当,身上的伤愈合的也很快,眼见并无大碍了。

隋子云喝药的时候,薛放到了门口。

十七郎并未立刻入内,站在门边瞧了他一会儿,心里想起江太监昨儿的那句话。

隋子云抬头看见他:“怎么不进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薛放走到桌边,落座,随手把他的衣领撩开,看看里头的伤。

这两天屠竹一直贴身照料,各色伤口虽正迅速愈合,但那留下的疤痕却极狰狞。尤其是那烫伤,涂了药,还红/肿着。

隋子云知道他见了会不好受,便将衣襟一掩:“干什么,随便就拉扯人的衣裳。”

薛放道:“嬷嬷,你这趟真不该来。老狄不知是失算还是故意的。”

隋子云立刻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谁跟你说了什么?”

薛放一惊,忙道:“不是,我只是说……你若不来就不必吃这些苦头了。又白白地受了那些腌臜人的气。”

隋子云微笑:“有些事,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也不是狄将军故意派我,是我主动请缨要来的。”

薛放摇头。

隋子云见他脸色凝重,把药碗放下:“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是为了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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