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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尸迷案,十七遇险◎

李老夫人很诧异, 杨达也震惊地看向杨登:“你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又是谁?”

杨登才要开口,老太太忽然抬手制止了他:“好了, 你不必说了。”

老太太年纪虽大,十分精明, 杨登见状, 便没再说下去。

只有杨达讶异地左顾右盼。

老太太眉头微皱, 叹了口气, 垂头想了一会儿, 对杨登道:“要怎么用药,你再斟酌着,只别太逾过了头儿, 竟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完了就行。”

杨登忙道:“儿子不敢,委实是……昨夜见母亲那样受苦,恨不得自己替了才好, 又觉着她说的很有道理, 这才大胆……若真有个万一, 儿子也当粉身碎骨。”

“罢了,”老太太一抬手:“知道你不是那等孟浪的人, 既然你肯如此, 自然也有说法。起来吧。”

杨登这才又站了起来。

老太太又看向杨达:“你的脾气太急躁专横了,也得好好听听你弟弟的话, 倘若有几分道理, 你就认真想想可行不可行, 又能如何?家里有三个大夫, 就算三个臭皮匠, 也能顶个诸葛亮了, 自然凡事得商议着来,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杨达道:“儿子……知道了。回头会再跟他商议,只要母亲身体尽快安康,儿子自然也巴不得。”

老太太点头表示首肯:“你们两个去吧。叫我再歇一歇。”

杨达杨登退了出门,老太太的丫鬟便张罗着一些吃食。

杨登忙又吩咐,不叫弄些过分大补的东西,务必要清淡饮食。

两位老爷来到外头,杨达才道:“说罢,谁教你的法子?”

杨登道:“是仪儿。”

“谁?”杨达一时没反应过来“仪儿”是谁。

杨登道:“先前回来的杨仪。”

“杨……杨仪?”杨达瞪着他,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说那个丫头?”

杨登道:“是她。”

杨达双眼睁大,越发惊奇糊涂了:“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女孩儿家,她哪里知道怎么看诊?她怎么跟你说这个……”他竟不相信杨登所言。

“大哥,的确是仪儿,昨日我给老太太诊脉,把老太太的脉浮弦症状告诉了她,她逐一给我分析,说的竟大有道理,只可惜大哥并未听进去。”

杨达的嘴巴动了几动,终于呼道:“笑话,可笑之极!咱们家里三个大夫,竟都不如这个才进门的小丫头子了?何况她竟然连亲自诊脉都没有过……难道她是神人?不对,我断然不信,或许是什么人教给她的,又或者是你弄鬼,你怕家里人不待见她才故意说是她开的方子?”

杨登苦笑:“大哥,你想的太多了。你虽不信,我见老太太是信了的。”

“胡说,老太太都不知道是她,怎么会信?”

杨登道:“老太太何等精明,昨日仪儿听见老太太病了,便问是什么病症,老太太因此还大怒,把她骂了一顿,方才老太太没许我说,便是因为已经猜到是仪儿了。”

杨达恍然出神,又过了半晌才摇头道:“这其中定有不妥之处……就算真的是她,也许……瞎猫碰到死耗子,也未可知。”

杨登沉默。

曾几何时,他也说过杨仪只靠“侥幸”,然而呢?

杨仪的小偏院里,她对着灯慢慢地看了半卷书,觉着眼睛有些累了,才把书放下。

正要到院子里走一走,外间小连道:“长房二少奶奶来了。”

说话间,杨佑持的妻子,二少奶奶金妩走进门来,正跟迎了出来的杨仪打了个照面。

虽然说杨佑持已经告诉过金妩,说杨仪的品貌出色,才相见,金少奶奶仍也给惊了一下。

京内的贵女们她见得多了,美人儿也如过江之鲫,何况家里现成的就有个艳冠群芳的杨甯,其他的绝色已经很难入眼了。

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杨仪这般的,第一眼看去,叫人惊愕的甚至不止是她的美貌,而是那种钟灵毓秀的气质。

时下正是五月里,天气炎热,金妩从外一路走来,虽是傍晚,日头已不怎么毒,可还是忍不住心里燥闷。

但在看见杨仪瞬间,竟觉眼前清亮,仿佛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林泉之风,清凌凌,冷飒飒,叫人不由地十分受用。

杨仪之前还没回来,就已经是个“名人”。

自是为当初她母亲不告而别的奇事,却也正因为这个,私底下有许多离奇荒诞的流言蜚语,尤其是怀着孩子不见了踪影,因而带累整个杨府声誉,这未免让金妩等杨府女眷心里大有微词,连带对于杨仪都不大待见。

要不然,为何大家明知道杨仪于昨儿回来,却偏都恰好的不在家?不过是不想跟这位从小流落在外的大小姐照面罢了,毕竟谁知道一直在外头的人,是个什么品行。

先前虽然听杨佑持一直赞扬杨仪,金妩只是不信,觉着自己的夫婿过于轻狂,恐怕是有心袒护这大妹妹。

谁知,今儿一见才知道,原来杨佑持所说的那些话,果然不真,因为那些本来在金妩看来过分赞美的言辞,根本不配用在眼前的人身上。

什么“美貌过人”“天仙下降”,都在她跟前显得俗气不堪而又过分轻狂。

杨仪请了金妩入内落座,小甘就去奉茶。

寻了半日,只端了两碗热水来,笑道:“二少奶奶别嫌弃,我们姑娘昨儿才进门,这屋里免不了缺东缺西的,二奶奶虽然怜爱,可这些小东西自然也有想不到的地方,先喝杯水罢了。”

金妩看那清汤寡水:“你们二奶奶这些日子也懒懒的,想必是忘了,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些来,我哪里好茶多,都是你哥哥在外头得的。吃不了白放着都坏了。”

杨仪道:“多谢嫂子,本该我去请安,只是昨儿回来,身上也一直不好,便未曾出门,还得劳您亲自前来。”

“哪里的话,”金妩忙啧了声:“按理说你回来那日我得在家里等着,可永安伯家的少奶奶先前请了我好几次,我才不得已去了……回来后你哥哥骂了我半天呢。”

杨仪不擅长跟人谈论家常,便随口问道:“二哥哥在家里?”

“他哪里有在家的功夫,尤其是这两天,时刻在外头飞,”金妩道:“今儿早上就又飞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杨仪蓦地想起杨佑持说薛放的事,便假装不经意地:“二哥哥必定是有要紧事。”

金妩道:“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因为薛家十七郎罢了,京内回来这么个人,竟如回来个活宝贝,他扑了好几天才扑着……”

说到这里金妩突然抿嘴一笑:“不过他今儿出去可不是一个人的。”

杨仪本不关心杨佑持是自己还是一群,见金妩望着自己,似乎盼着她来问,她只得顺势道:“怎么二哥哥还带了什么人吗?”

这一下子,好像正好拿对了钥匙开了锁。

金妩左右看看无人,便靠近杨仪道:“你知道他带了谁?”

杨仪不太喜欢她挨自己这么近,便假装端茶的坐直了些:“我从未出去,又怎会猜到。”

金妩抿嘴,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那你们这房里的三小姐……你又能猜到在哪儿么?”

杨仪没来由一惊:“她……不是在老太太房里么?”

金妩道:“昨儿晚上老太太闹了整宿,她也跟着守了半宿,白天老太太多是在睡觉,不用她看了,她竟好大的精神,也不在房里补觉。”

杨仪望着她故意卖关子的样子:“难不成,二哥哥……是带着她一起出的门?”

“你可猜中了,”金妩挥了挥扇子:“咱们这位三姑娘,在老太太嘴里夸出了花儿,谁知道也是个不可小看的人,她可不是一次两次做这事儿了……你只猜她是怎么出门的?”

杨仪不语。

“你做梦也想不到,”金妩以为她不知:“她啊,竟是换了一身儿男装!啧啧,真了不得,那次我无意中看见,还以为哪儿进来个美貌小公子呢,后来才知道是她,也不知她瞒着人跑出去做什么……不过,这次我倒是猜着几分了。”

“嫂子猜到什么了?”

金妩冷哼了声:“还能为什么,必定是你二哥哥惦记的那个薛家十七郎了,昨儿他就念叨说今儿要去跟他碰面,偏生那甯丫头也要跟着去,若不是要见薛十七郎,白白地出去做什么?”

杨仪屏住呼吸:“是、吗?可是她见……十七郎,又想做什么?”

金妩摇头:“谁能猜到她的心事?我进门的晚,只听你哥哥说,早先十七郎没出京之前,还跟着府里来往,这两年都在外头,如今回来了,也不知道过府走一趟……也许,咱们甯妹妹……”

她说到这里抿嘴一笑,笑的大有深意。

杨仪问:“怎么了?”

金妩扇着扇子,笑道:“你哥哥说,那薛十七郎生得极为出色,相貌,身量,气质,出身,简直无一不好,虽然如今才从羁縻州回来还没放官,但已经是兵部看上的人,据说端王殿下都十分青眼,京城里那些贵宦子弟在他跟前竟都成了泥猪土狗,哪个能比得上?咱们甯妹妹又才过了及笄礼,也许……她是想看看那十七郎到底如何了,准备给她自己弄个小……”她到底没说下去,只是哈哈笑了起来。

小什么?杨仪顿了顿,心里把这个补上了:小郎君?小夫君?不然还能是什么。

其实她知道的,毕竟前世的杨甯,便时常地扮了男装混出府去。

这一世,薛放没早回京,跟她一起都缺席了杨甯的及笄礼。

而根据杨佑持的说法,他几次相请,薛放都没来府里,那就是说此时薛放还没往府里走动,跟杨甯……应该算不上亲近,至少不是前世那样亲近。

杨甯故意的扮了男装出去,自然是想借机接近薛放,她……莫非想故技重施?

自打回杨府,杨仪从没有过任何的忐忑,但此时听金妩说了这话,她突然觉着不安。

“也不知回来了没有,”金妩看看外头天色:“近来这天子脚下的地方也不安稳,你可听说了?照县那个地方闹什么‘飞尸’,明明是死了的人,都被埋进地下了,隔天忽然不翼而飞,再找,竟是回到原来家里……还换了衣裳,你说吓不吓人?如今照县那边人人自危,每天还不等天黑就关门锁户的,但凡哪家有死了的人,得特意地加派人手防护,到底不知是怎么了……这照县距离京城可只有十三里地,你说万一闹到京里……他们偏往外跑,白天也罢了……”

说到这里她开始担心杨佑持:“我得回去看看,别叫他乐过了头闹出事来。”

杨仪起身相送。

金妩一边走一边说:“对了,你这儿还缺什么只管跟我说,回头连同茶叶叫丫头一起送过来。”

杨仪送到门边就停了,小甘跟连子把金妩送出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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