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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了握拳,真有趣。

她虽曾经有过夫君,却并不知道“极疼你”的滋味。

害死你,倒是颇有经验。

杨仪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

不料才迈步,榻上的人道:“不要紧。”

杨仪回眸:“什么?”

“不要紧……还有我呢,”薛放喝了太多酒,虽喝了蜂蜜水,却仍是有点难受,他的手在领口胡乱地拉了两把,露出半边锁骨,“不管怎么样都成……你记着,爷会对你好……疼你……”

杨仪离开屋子的时候,正是那边新郎被推着进了洞房。

几个俇族的阿夏嘻嘻哈哈,在门口观望。

她们多半都是些妙龄女子,对于这仪式丝毫不觉羞涩,而充满了喜悦。

杨仪望着他们身上穿着的那些漂亮的过分的服饰。

精致的绣花,花纹跟她背的搭帕花纹有些不同,但同样的鲜艳夺目。

随着她们的动作,褶裙随之被晃开,朵朵的花儿如同瞬间绽放一样,美不胜收。

更美的却是姑娘们的笑脸。

杨仪看的眼直,心却在澎湃,她不知是羡慕阿夏们的笑,还是羡慕她们的衣裙。

女扮男装是她选的,从选了那一刻,她就没打算过会有恢复女装的一天,就算一辈子不穿裙子也没什么可惜。

但是如今,说不清是为什么,望着那些少男少女们尽情地欢笑,看着这些巧夺天工充满了热烈爱意的衣裙,她忽地也有一种冲动,也想要穿上这些漂亮的裙子,去歌唱,舞蹈,去跟这世上最美好的人一起……

豆子的叫声打破了所有的绮念。

杨仪猛然回身,等她看向周围的时候,才发现场景已经变了。

那些本来正喜喜欢欢的男女们,正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尖叫声在她耳畔此起彼伏。

杨仪睁大双眼,想看清是发生了什么。

却发现,竟有一队身着巡检司服色的人,有骑马的,有跑步的,如同一群豺狼扑进了寨子内。

她起初以为这是薛放带着的那些人,但很快知道这是误会,因为薛放的手下才不会干出这些事。

有人放马,把一个奔逃的汉子踩翻在地,有人手中拿着皮鞭乱甩,不管伤的是少女,老人,还是小孩儿,粗暴残忍的令人发指。

杨仪汗毛倒竖:“屠竹!斧头!快去叫旅帅!”

斧头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把拉住杨仪:“先生快躲躲!”

杨仪推了推他:“你快上去叫醒旅帅,这些人……不知要干什么。”

此时屠竹也正飞奔出来,因他身上穿着的是巡检司服色,那些正大开杀戒的人竟没有对他动手,反而有个人看见了站在此处的杨仪,大步向她奔来。

得亏屠竹来的及时,伸手一挡:“你干什么!”

那人愣住,望着屠竹,突然道:“你不是我们队里的!”

屠竹道:“我当然不是!”用力一拳过去,把那人打翻在地!

屠竹护着杨仪:“杨先生快回屋,这些人来历不明……”

杨仪问:“他们为何穿着巡检司的服色?”

正在这时,跟随薛放而来的那几个将官跟侍卫们也都被惊动,纷纷冲了出来,猛然见许多巡检司的人正大肆鞭挞寨民,一时都懵了,幸而其中一个副官反应快:“这是……永锡巡检司的人!”

杨仪看他们还未动,忍不住大声道:“庞队正,安参军,快拦着他们,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两位正有此意,只不过敌众我寡,他们担心贸然行事,后果如何,何况如今薛放并未露面。

但眼见寨子里的男女老弱被欺凌,岂能坐视,当下忙冲了进去,救人的救人,阻敌的阻敌。

薛放带着回津口的这些人,其中只有少数几个是跟着他从郦阳转到云阳,然后去永锡镇的,其他的二三十人,只周高南怕他回程有碍,特意拨了一路护送的。

而此时冲进村寨的着巡检司服色的,简直数不清多少,大概近百人不止吧。

屠竹见他们动了,便忙护送杨仪回房。

不料就在这时,“刷!”一支箭抢在杨仪之前冲过来,钉在了木屋之上。

屠竹跟杨仪转头,却见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向着此处飞奔而来。

“是施武!”屠竹脱口说道,他毕竟是跟着薛放的,自然跟这位施旅帅见过几回。

施武个头不算太高,但看着极精悍,面相看着便觉阴狠,深眼窝,鹰钩鼻。

此时,他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便盯住了杨仪。

居高临下,施武没有下马:“你是什么人?”

这会儿还有惨叫声不绝于耳,杨仪握拳道:“施旅帅,你为何纵容兵马,在这里肆意践踏寨民!这可不是巡检司该有的做派。”

施武很意外:“哟,你是在问责吗?有点意思,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到房内去细说呀?要说多久都行,我一定听。”

几个跟班在他身后,哈哈大笑。

屠竹挡在杨仪身前:“施旅帅,这位是杨先生,是跟我们薛旅帅同行的。如今我们旅帅在寨内休息,你突然前来是何意?”

“我怎么知道薛十七郎也在这里,”施武左顾右盼,笑道:“巧了,难不成薛放也是来闹亲的?那我可得教教他,这俇族的女子,可够劲的很……”

周围的惨叫声,他听而不闻,一开口就是这些下流的腔调。

杨仪盯着此人,恼恨自己竟不会武功。

谁知施武也看向了她:“近来我听说薛十七郎身边多了个妙人,形影不离,总不知如何妙法,今日见了总算明白了。”

他说着竟于马上伏身:“这妖孽的小模样,怪不得薛放为你神魂颠倒,他先前可是有名的荤腥不沾,居然在你手上丢了童子身,我可真替那些之前想同他断袖却被他几乎打死的人叫屈。哈哈哈!”

别说杨仪,屠竹都忍不了,大声道:“施旅帅,你这是什么话,同为巡检司旅帅,你如此公然诋毁,不怕我们旅帅知道,更不怕狄将军不悦?”

“呸!”施武啐了口:“谁不知道薛放仗着他是侯门之子,又得狄将军的偏袒,你倒还敢当面以此威胁我,老子不吃这套!”

说着竟抡起马鞭冲着屠竹挥了过来:“我先教训你这个不知上下的!”

屠竹倒是能闪开,但他怕自己闪开后,自然会伤到杨仪,忙挥手去拽,到底吃了一记,肩头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施旅帅,你是不顾巡检司同僚的体面了吗?”屠竹怒喝,张手尽量挡住杨仪。

施武道:“薛十七在狄将军寿宴上跟我大打出手,他顾及同僚体面了吗?狗东西!给我把他拿下!”

一声令下,几个跟班狗腿冲上来,屠竹虽勇猛,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竟给制住。

杨仪方才见势不妙,本要上楼去,可又一想,斧头已经去叫薛放了,如今他竟还未露面,可见是酒没醒。

那如果自己跑上去,这施武看着蛮横不讲理,若跟着上去,岂非引狼入室,恐怕会对薛放不利!

她把心一横,往前奔了两步,脚踝上突然被什么狠狠一圈。

冷不防,杨仪整个人往前栽倒。

原来是施武挥出鞭稍,将她的脚给卷住了。

见杨仪倒地,施武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啧啧,好轻软的身子,好细的腰……原来薛十七爱的是腰肢又细又软的美人儿。”

杨仪才抢倒地上,一口气冲上来,只顾咳嗽。

施武望着她咳的发颤,倒觉着别有一番风情韵味。

舌尖在嘴唇上舔过,施武嗅到一股清甜的味道。

他深深呼吸,把杨仪拉近了些,望着她纤细的脖颈,又道:“哎呀呀,还是个病美人儿,你这把身子是怎么禁得起薛十七折腾的?他那东西你可吃得消?”

身后屠竹大吼了声,拼命向前一撞,却又给两个人拦住,砰砰啪啪打在一起。

施武不由分说,拖着杨仪,将她往角落一扔,就去解自己的裤带。

正在这时,一阵犬吠声,豆子风驰电掣地跑来,狠狠地向着施武腿上咬去!

施武吼了声,用力一甩,竟是没有甩脱。

他挥拳击向豆子的头。

杨仪不顾一切,挣扎而起。

施武以为她要还手,但一个病歪歪的人,就算站着不动叫她打又能怎样,他有恃无恐,仍是给了豆子一拳。

可就在打到豆子头的瞬间,施武只觉着脖子上一点刺痛。

他嘶了声,手势一停,本能地抬手去拍,谁知那刺痛竟加了倍!

“什么东西!”施武暴怒。

杨仪却撤手后退。

原来刚才她终于摸到一根银针,只是体力不支,可见豆子遇险,便拼命往施武脖颈上刺入。

她本来只刺入了一寸有余,谁知施武以为是什么蚊虫之类,出于本能拍了一下,这一下,竟把那银针直接打入了脖子之中!

杨仪睁大双眼,但也看出方才她只为救豆子,失了准头,没有刺中他脖颈要穴。

可银针入体,岂是那么好过的……此刻只觉着疼,日后恐怕……

来不及多想。

施武察觉不对,他歪了歪脖子:“贱人,你干了什么?”

杨仪只顾后退,但身后已经无路。

施武揉着脖颈,两只眼睛阴鸷地盯着杨仪:“你拿了什么东西扎我?哼……老子现在叫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

杨仪捂着口,气息紊乱,咳嗽不停。

施武向着她揪了过来。

但就在他的脏手将碰到杨仪的时候,再也不能往前半寸。

有人从后面捏住了施武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