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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要辜负,前夫登场◎

杨仪几乎被他揽的双脚离地。

薛放似乎刻意要用这种毫无避忌的举止, 来证明自己那梦境的荒谬不经,而他此刻却是心底无私,并无任何苟且不安。

隋子云还是那样笑意温和:“如鱼得水?”他将疑问的眼神投向杨仪。

杨仪向着他垂了垂头:“子云哥哥。”

一句话, 成功将薛十七郎脸上的笑抢走:“你叫他什么?”

隋子云听见自己想听得,便把所带之物给了薛放:“你这一身, 也不嫌脏, 去换了吧。”

原来那竟是卷在一起的一套簇新的衣物。

薛放顺手接了过来:“哪里来的?你怎么知道我……”话未说完他反应:“到底是嬷嬷,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的何其多, ”隋子云微微一笑, “比如你们方才所说的。”

杨仪趁着薛放去拿东西的功夫,已经退到一边去了。

薛放搪塞:“那不过是我们玩笑的话。你来这里是特意给我送东西的?怎么不送我房里去?”

隋子云道:“顺路,见斧头在这张望, 便知道你在这里。正好叫你看看这一套喜不喜欢。”

“我又不是娘们儿,还挑什么?有的穿不丢丑就是了。”

隋子云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戚峰醒了, 听说韩青被囚, 定要去探望。”

薛放点头:“当年他们曾经相处的极好, 现在竟然……他想去就去,人之常情。”

“狄将军命我以后接手津口, 我想跟戚峰同去。”

“行啊, ”薛放倒是一点儿不惊讶:“狄大将军盯着你跟戚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迟早晚会把你们弄走。这也正赶上是个时候, 挺好。”

两人说到这里, 隋子云便要走, 临走催促道:“你且快去沐浴, 这味道很……不雅, 这么大个人了, 怎么喝个药都能泼身上呢?”

杨仪一直在旁默默听着,此刻脸上一红。

薛放故意扬声道:“是啊,这么大个人了,毛手毛脚。”

杨仪假装听不见。

那两个人结伴往外要去,薛放突然想起那重要的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成了‘子云哥哥’?”他又回头看向杨仪:“你怎么不叫我哥哥呢?”

杨仪淡淡道:“旅帅年纪比我小。”

薛放道:“我告诉过你我几岁?我都没问你,你怎么知道?”

杨仪迟疑了会儿:“我猜的。”

薛放皱眉盯了她片刻:“哼。”竟没再多言,跟着隋子云去了。

杨仪洗了脸,重新喝了药,斧头便送了两张药方过来。

他身后跟着豆子,这两日豆子跟这些人厮混熟了,时而跟着杨仪,时而跟着戚峰,时而有跟着斧头。

杨仪一般不会往外走动,戚峰又受了伤,所以豆子很爱跟着斧头,因为斧头最爱到处乱窜。

杨仪接了药方,慢慢地看,斧头也不走,就在旁边趴着桌子看她。

“怎么了?盯着我做什么?”杨仪抬头瞧见,笑问。

斧头道:“杨先生,改日我们爷回京,你也会一起同行吗?”

杨仪脸上的笑便被冻僵了:“这……一般不会吧。”

斧头皱眉:“唉,这可怎么好。”

杨仪疑惑问他,斧头说道:“跟我们爷玩的好的这几位,隋队正,戚队正,如今都升了两地的旅帅,显然是不会跟他回去了,剩下只有您,虽认识的日子不长,可经历的事儿,却比有些人一辈子还要惊险呢。连您也不跟十七爷同行……他又落单了。”

杨仪强笑:“不是还有你吗?”

斧头撅嘴:“我算什么呀……我只是十七爷身边小跑腿的。不能跟您三位相提并论。”

杨仪假装没听见,低头细看药单。

斧头凑近:“杨先生,看出什么来了?”

“倒是没什么不妥。”杨仪回答。

斧头道:“杨先生,我听说您也没有别的家人,也没有定下的住处,既然这样,何不就跟我们十七爷回去?你知道京内可好玩儿了,只要跟着我们爷,保管亏不了你,到时候再在京内找个好女子,成家立业,岂不是好?”

杨仪心想,这好似是第三个来告诉自己“娶妻生子”的了。

斧头见她不应,便絮絮善诱:“真的,我斧头从不骗人,杨先生,你到了京内就知道,好玩儿的,好看的……会让你眼花缭乱。”

杨仪把药单一放:“京内的人太多,我不喜欢拥挤。”

“你不去逛集市就好了呀。”

杨仪苦笑,只得跟他说实话:“斧头,我是不会进京的。只是你也不用担心,旅帅是英雄人物,写意潇洒,进退自如,而像是隋旅帅,戚旅帅,他们之间的情义,不会因为分开而减淡。”

“你呢?”

“我……”杨仪一笑:“正如你所说我跟旅帅相识的日子尚短,也许以后,各自安好,就已经足够了。”

斧头疑惑地望着她:“是不是因为先前十七爷因为做梦错怪了先生,你才这样说的?”

杨仪忙道:“当然不是。这是我原本就打定的主意。”

斧头挠着自己的头:“听人家说,有大本事的人性子多会古怪,看来杨先生你也这样。”

杨仪笑道:“就算说我古怪,也担不起什么‘大本事’啊。”

门口豆子叫了两声,紧接着屠竹跑进来,一脸紧张:“他们都在说,韩旅帅……韩青死了!”

杨仪手一抖,药单飘落。

斧头也跳下地:“怎么死的?”

屠竹叹气,有点难过的:“据说是自尽的。”

一刻钟前。

戚峰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隋子云只得扶着他。

他们在关押韩青的门外,看见守在那里的佩佩跟木亚,两个人都精疲力竭了,就那么跌坐着靠在廊下。

戚峰道:“佩佩姑娘!”

两只眼睛都哭的红肿起来的佩佩转头,看是戚峰,才起身唤道:“阿哥。”双腿都有些麻木不灵便了。

戚峰走到她跟前,见她脸色憔悴,大不如前,又见木亚也形销骨立,他皱眉道:“不用在这里守着了,你们一老一少的,能熬多久?韩青的路是他自己选的,但你们还得活下去。要是你们也有个好歹,他的身上又要多背两条命了。”

佩佩低低的啜泣起来,这短短地一天一夜,她几乎流完了所有的眼泪。

隋子云看看戚峰,惊讶于他居然能说出这种极有条理的话,当即唤了两名士兵来:“找一处离这里近的房舍,给老人家跟姑娘安置,不许缺了茶饭。”

木亚用眍的眼睛看向隋子云,泪浸浸的:“多谢官爷。”

隋子云道:“我们好歹也跟韩旅帅曾是手足同僚。老人家且去吧,还要为姑娘着想。也别叫韩青挂心。”

木亚跟佩佩随着士兵去歇息了。

剩下的士兵开了锁,里间韩青盘膝坐在地上,看见他两个,面色平静地垂眸。

戚峰慢慢地蹭了进去,靠着墙壁站住脚,又试着坐下,不小心碰到腿上的伤,疼得嘶嘶吸气。

隋子云却并未入内,只在门口。

韩青道:“难为二位还能来为我送行。”

戚峰虽然才恢复了三四分元气,嘴却还硬:“什么送行,晦气。我只是来探监的。看看你韩旅帅如今多么狼狈。”

韩青此刻却已心平气和:“那便尽量看就是了。再往后可看不着了。”

戚峰没有再跟他斗嘴,隔了会儿,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青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相似的疑问,薛放曾问过了。

戚峰又道:“你已经在巡检司,你也记得过去的事,难道没有法子堂堂正正把那些人绳之以法吗?”

韩青没法告诉他,自己想要的更多。

“如今把自己也葬送了,”戚峰低头,“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韩青淡淡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各人有各人的职责,刽子手砍头,将士杀人,大夫救人。”

戚峰愕然:“你……我当时以为、你是为气我才说的……”

韩青道:“有些事,定要亲手去做。戚峰,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担。”

门口隋子云淡淡道:“木亚跟佩佩姑娘又怎样。”

韩青抬眸看向他:“多谢隋旅帅照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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