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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州那会,他是才启蒙,再加上是孝期,一家人都窝在家里不出门,自然生活、学习,都由宁少源来了。

他还真没觉出什么来。

后来宁少源去县学教书,一家人都跟了过去。

宁林在县学旁边的一个私塾里,而他继续由宁少源回家教。

那段时间,他也没听说过宁林被谁霸凌呀。

也有可能,这次是碰巧和许旷一个班,许大人又与知州一窝的,杨翰看起来就是那种纨绔二世子,知道宁家抢了他们家的东西。

自然不会放过宁林。

可宁林不敢反抗,这是什么鬼?

宁桃跟两人扯了几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于是便跑出去找东桂了。

宁林以为他没有大牛,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很乐意把东桂借给他。

宁桃拉着东桂到没人的地方,小声道:“你跟我说说,我哥,他在京里上学的情况。”

东桂原先是拒绝的。

关于宁林的事情,他不想说,也不敢说,但是耐不住宁桃比较凶。

吓唬了两句,他就全招了。

宁林在京里读私塾的时候,也才五六岁。

其实先前也是人见人爱,能说会笑的好孩子。

可好景不成,五岁那年他上学了。

私塾是范家帮忙找的。

范家在京都这些年,能找到的私塾自然是京里数一数二的,里面的学生身份,绝对是高得吓死人那种。

更何况,京都那地方卧虎藏龙,一块砖头砸下来,都能砸死几个几品官儿。

所以说,宁少源一个翰林院编修,实在算不上什么。

在私塾里面,宁林的身份差不多就是垫底的。

且那时候宁林说话,还带着口音的,很多本地人排外,或者有钱的瞧不上穷的,等等,一系列原因。

宁林上学之后,就被人排挤。

被一些公子哥儿欺负,再加上王氏经常与他说,出门在外能忍就忍。

更何况,那里面上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

王氏最常说的一句,他们欺负你,是因为你学得不好,只要你比他们强了,他们自然不敢欺负你了不是吗?

乃至于宁林的性子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别扭。

而他之所以亲近王家二兄弟。

就是因为二老爷需要靠着宁少源这一层关系,在京里做生意。

王家那两位表哥,也被母亲教得惯会捧高踩低,宁林年纪小,在私塾被人欺负,但一去王家两位表哥又待他特别好。

事事都以他为重,自然而然的,他便与两人特别亲近。

胜过了与王氏和宁少源。

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养成的性子,自然是……

一言难尽。

至于在新州那边,一是因为那边有权有势的人极少。

宁少源过去就跟鸡头似的,谁好得罪。

二是宁林确实年纪大些,京都的私塾教的自然比那边的好,他就一时有些飘了。

这边受得委屈,在那边瞬间得到弥补甚至膨胀。

东桂说完,可怜巴巴地望着宁桃,“二公子,奴才可以走了吗?”

宁桃挥挥手,又道:“这事不许告诉宁林,他问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说帮我洗两件衣裳。”

东桂点头如捣蒜。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道:“二公子,您的脏衣裳呢,奴才帮您洗。”

宁桃黑线。

“不用,你快回去吧,别让他看书看太晚。”

知道了宁林的遭遇,宁桃反而没有先前那么讨厌他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但也不是同情,宁林的情况,多少跟这对不负责的父母有很大的关系。

俗话说有多大能耐吃大馒头,算了,这又不是他的错,以后慢慢引导吧,这特么跟给他生个孩子似的。

且这孩子年纪太大,掰过来有点困难。

>_<

宁林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东桂到宁桃这里。

宁桃边打哈欠边提着盆去打水,不料东桂冲过去接过盆道:“二公子,大牛不在奴才帮您,您先去再睡会。”

宁桃瞬间就清醒了,望着坐在他客厅的宁林,愣了两秒,“你们这么早?”

今天又不是检测的日子,不需要去这么早的吧。

宁林不好意思道:“我怕大牛不在,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长流已经提了一桶水回来了。

随口便道:“宁大公子放心吧,大牛不在,我可以帮忙的。”

说完就找宁桃的盆,见没在架子上,只好把桶放到了一边。

宁林微微惊讶,随后又后觉得似乎应该是这样。

说实话,他蛮嫉妒宁桃的。

不止因为宁少源现在越来越喜欢他,宁香待宁桃明显与待他和宁棋都不同。

就是书院的同学,也很快就能与他打成一片。

而他,自打上学之后,就没遇到过真心的朋友。

在京都时,同学从衣着,从口音,甚至从每日带到书院的吃食和学习用品,都能挑出他的刺儿来。

原以为两位表哥待他是真的好。

直到王氏与二太太闹掰之后,他在王二的房门外,听到的那段话,才知道,两位表哥哪里是待他好,分明是在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就算是在家里时,他去私塾读书。

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每一句均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他不高兴。

也就是东桂傻乎乎的,一直待他很好。

此刻东桂刚好进屋。

一盆水洒了大半盆,身上的衣裳都湿了。

宁桃忙接过他手里的盆,“怎么啦?”

这水一看就是被人撞翻的。

东桂傻笑道:“太不好意思了,水房那里人太多,奴才这就回去换身衣裳,要是等不到我,大公子和二公子先走,奴才一会就追上了。”

宁桃把盆放到架子上,让他别着急,一会他帮着宁林打饭。

东桂感动的都快哭了。

宁桃听到身后的宁林小声抗议道:“我可以自己来。”

宁桃刚准备去洗漱,就见牛子渊的书童了时气哼哼地过来了,身上也是有不少的水,宁桃忙叫住他,问怎么了。

了时跟牛子渊一样,看着瘦小好欺负。

但是内心特别野,气愤道:“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他去打水的时候,刚巧碰到东桂和长流。

长流速度快,提着桶先回来了,他们两人在后头排着队,好不容易打好了水,结果,有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来,好像特意在那里等着他们似的。

当时就向东桂撞了过来。

东桂躲闪不及,水就泼出去了。

而他刚好在东桂的旁边,好么,自己的水也泼出去了一半。

那两人连道声歉都没有,一遛烟的跑远了。

“不过,那两人我瞧着像昨日在亭子里见过的那位个头最高的公子身边的人。”

杨翰的书童。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能解释的通。

为什么谁都不撞,偏偏撞东桂了。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下次见着,一定把这个仇给报回来。”

了时说完,气哼哼地回了房间。

宁桃回头看了一眼宁林。

宁林脸都白了。

哆嗦着唇道:“现在怎么办?我都转班了,他们还不想放过我。”

宁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先去上课再说,如果他们还能找到你们班去,你让东桂来找我,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宁林想哭,可又不好意思在弟弟面前掉眼泪。

宁桃明白,有时候并不是他自己不想支棱起来,而是因为,童年的有些阴影,太过深刻,一碰上同样的事情,他会立马缩回去。

唉,盯着宁林这个样子,他还得开个心理辅导班还是啥嘀?

宁桃收拾好,也快到时间了,一群人呼啦啦的往食堂走。

了时已经把来龙去脉跟牛子渊说了。

牛子渊气哼哼地磨着牙,“桃子,你说啥办?要是不揍他们,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在书院一手遮天还是啥的?”

宁桃苦哈哈道:“你说怎么揍?论个头,没对方高,论年纪没人家大,而且双方人马其实差不多数量。”

他们跟人比起来,就是七个小矮人呀!

宁林不说话,紧张地直绞手指头。

牛子渊道:“也是,硬刚吃亏就是咱们,可也不能这么平白无辜的被他们欺负,就算是这种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敢欺负我的人,我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确实也是。

杨翰那群人,不敢明着打你,但平时这种小心机,就够让人恶心的了。

宁桃默了一会道:“那就按你昨天说的,套麻袋吧。”

他还没把套麻袋的事提上日常,那边倒是先动手了。

赵子行道:“今天刚好有个机会。”

杨翰他们班今日要去对面山头劳动。

从书院过去,路上有几个下手点,赵子行在书院混得时间长,多少听过一些八卦。

他用几根菜,在桌子上一摆,马富贵和宁桃立马就知道动手地点在哪儿了。

宁桃道:“那就这么办,我们班下午刚好是骑射课,把人打不伤,恶心恶心他们也好的。”

就算是事情被捅破了。

也是对方先招惹的。

确定今天要报仇血恨,几位小盆友,都开始磨拳擦掌,自行组队。

大家分成两拨。

宁桃和赵子行一拨再带上宁林。

马富贵和牛子渊一组。

整人的主意都是牛子渊提供的。

拉小胡同打人肯定是不行的,主要是他们这一群硬件比不过杨翰他们。

不过在路上设个小隐阱什么的倒是没问题。

杨翰那几个人自成一群,平时鲜少与班里其他同学一起同行。

这对于下手就特别方便了。

宁桃上次还瞧见了两个马蜂窝,可惜里头头已经没有马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