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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有两位公子学的就是于派的画,先生在于派里面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见到画时,狠夸了好一会。

还左一句七老先生,右一句七老先生的。

直到韩四说,秦贞今年才十四五岁,对方瞬间……

韩四道:“不瞒公子说,咱家老爷子是正月十七的寿辰,老爷子想请七公子和沈老板去家里吃喜酒。”

他们回去的时候除了带画,还带了酒。

韩二老爷虽然自己定了五百斤。

可若要放在自家铺子卖,并且挂自家的招牌,这还得让家里的几位兄弟和长辈投票通过。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来韩家的酒虽然出来的不多,但却一直长盛不衰的原因。

因为什么事情都不是一个人决定的。

恰巧,韩五和韩七想要见一见这位,年纪轻轻就画得如此之好的秦贞。

韩二老爷更为自己发现了宝藏而洋洋得意。

双方一拍即合,邀请秦贞夫妻去参加正月十七韩老爷子的六十大寿。

韩家是真想与他们长期合作,本来韩五和韩七今日也要跟着过来的,只不过他们明年也要下场参加县试,族学的先生抓得特别紧。

为了家里的孩子们能有个好前程,老爷子特意请了一位老举人来家里授课。

韩四道:“我听邹掌柜说,七公子明年也打算下场,如果七公子愿意的话,其实可以过了年,来咱们家住段时间,一是可以与五弟和七弟讨论讨论画技,二嘛,也能在咱们族学听先生讲讲课,我祖父请的这位曲先生二十三岁便中了举人,可惜出考场的时候,同时收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

所以,曲先生就立誓,不再参加春闱。

后来还真做到了,为的就是照顾、陪伴老父亲。

曲先生在砚城的府学教了三十年的书,前两年老父亲去世了,而曲公子也在今年中了进士,曲先生这才扶柩回了乡,这不孝期未过就被韩老爷子给请到了家里。

曲先生当年乡试的成绩那是进入前五名的,这样的成绩若是去参加春闱也绝对不在话下。

所以,曲先生的才学,还有教学经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能听他的话,简直人生第一大造化。

秦贞听得心动不已。

可也知道,这样冒然去人家家里蹭学,实在是……

秦贞道:“我回头与我娘子商量商量,不过老爷子的寿宴咱们肯定是会去参加的。”

正说着,掌柜和李三公子已然进门了。

韩家和李家都是生意人,双方也都认识。

一打照面,韩四便笑道:“我也去瞧瞧,李兄这次到底定的是什么画?”

他是亲眼看到了秦贞飞速画完几幅画的,结果,李家定的这幅画,却足足画了七天。

着实想知道,李家到底定的是什么?

秦贞把人领到书房,将画给铺到了书案上,怕光线不够,又将门窗全给打开了。

秦贞不擅长画人物,但是山水还是不错的。

想要取其长短,但又特意以于派为主,所以,他选择的就是“层林尽染”。

五尺全开的画幅一拉开,铺了大大半个桌子,白色的画卷,乌木的底案,本身就挺夺人眼眸的。

远处的山水飘渺间有半轮红日在云层隐现,近处却是一片被晚霞染成红色的层层叠叠,的桃林,林间偶尔有嫩绿的叶子。

倒映入被春风吹皱的湖水中,与游湖的小舟交相互映,若近若远……

韩四看得目瞪口呆。

好一会才道:“绝了!”

他原先以为,那幅“家有余庆”已经够绝了。

特别适合给人贺寿,可此刻看到这幅画,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李三也没想到秦贞能画成这样。

说是取三家之所长,其实风格还是偏于派,但是里面的布局与色彩搭配用了其余两家,整个画比于派要生动丰富,但又不似梅派的厚重和吴派的匠气。

再瞧旁边的小字“三江春色”又运用的恰到好处。

这幅画除了尺码小些,他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秦贞道:“桃林的红,我是自己配的,在里面还加入了一些莹光粉沫和银粉。”

如果家里的光线强些,远远能看到画上银光闪闪的,如果晚上把灯灭了,也会透出一些光亮来。

邹掌柜:“……”

好想哭,以前怎么没发现,秦贞这么能干。

李三很欢喜地把画给带走了。

价格比秦贞想象中的还要高上一些,卖了二百两。

不过按李三的意思,这只是个开味小菜。

后期通过一审、二审、三审,都会给他奖励……

秦贞压根没想那么久远,手里这二百两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就足够了。

起码证明他这七天来时间没白费。

李三在青平县待了八九天了,得赶紧赶回去。

临走时,秦贞送了对方两坛子酒。

李三道:“七公子,如果有什么事情,咱们再联系。”

秦贞点头,“有什么事,可以把信送到邹掌柜那儿。”

李三看了一眼邹掌柜笑着点了点头,便上车离开了。

韩四这才道:“早知道,咱们也等个几日!”

秦贞黑线,你是后悔前面画的简陋了?

其实,李三带走的这幅画,真绣成屏风并不好看,尤其是下头那层层叠叠的红色,由浅入深,由深入浅,绣起来费力不说,并不见得有多好。

层次感不太好出。

被秦贞一解释,韩四心里就平衡了不少。

韩二老爷那边的酒已经装好了,正式把寿宴的请柬交给秦贞和沈君月,父子两人也离开了……

秦贞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手上要紧的事都办完了。

岂知,邹掌柜道:“七公子,我刚才瞧见,你好像给李公子准备了两幅画。”

不过因为“三江春色”一出场,就让人没法移开眼,李三一锤定音直接把画带走了。

第二幅画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

秦贞望天,“您这眼神真好!”

邹掌柜得意地挑了下眉,“那剩下那幅不如让我拿去铺子吧。”

最近秦贞学习忙,手里又不缺钱,就没给他送过画。

秦贞道:“这画价格高。”

他是按油画画的,尽管用料不同,但是力求每个部位都逼真,起码一眼看上能够以假乱真,不过他的颜料还没法达到这处效果。

饶是如此,加上亮光、阴影,一篮子樱桃就成了。

所以,这七日来,这一篮子樱桃才是最费时间的。

邹掌柜看到画时,愣了好一会。

秦贞道:“要不要?”

邹掌柜用力点头,“要!”

再不要,就没了!

送邹掌柜出门时,秦贞道:“掌柜,在县试之前我想好好学习。”

邹掌柜张了张嘴道:“明白了!”

沈家夫妇前两日已经回去了,也就是说他们今年的酿酒告一段落。

而他今日也把画给交了,接下来的时间秦贞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送走了邹掌柜,秦贞伸了个懒腰晃了回去。

就见素姨娘手里拿着个灰兔毛圈,笑道:“阿贞过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秦贞快步上前,素姨娘让他伸出手来,秦贞把手伸出去,她顺势就给套他手上了,再让他把另一只手也伸进去。

大小刚刚好。

两只手在里头还能抱个小手炉,完美!

秦贞这几日见她在洗皮子、晒皮子,不料忙了几天,居然给他做了个袖筒。

秦贞觉得心头暖暖的。

可一想到,沈君月买回来的皮子并不多,沈母和素姨娘,还有两个孩子这么一分,每人也就那么一丁点。

结果,素姨娘给他做了袖筒。

“您给我做了这个,您那坎肩还够吗?”

素姨娘没正面回答,反而道:“县试的时候天气冷,又不让穿棉衣和夹衣,我给你做这些你都用得上的。”

她还给秦贞做了两个护膝。

剪了一双鞋垫,到时候塞到鞋里面,又暖和又不违规。

所以,她分到的那几块小皮子就这么没了。

秦贞被她说得鼻头发酸,伸手便将素姨娘给抱住了,在她的脸上“叭叽”亲了一下,感慨道:“娘,您对我真好!”

恩,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素姨娘被他这么一下,弄得面红耳赤,笑着推开他道:“都多大年纪了,还撒娇!”

结果,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秦贞明白她的感受,搂着她哄了一会,就听双儿道:“公子,外头有人找您。”

秦贞从老爷变成公子,主要还是因为家里有素姨娘这个太太。

不然悲份就乱了!

是以,沈君月也从以前的娘子,变成了奶奶。

秦贞对于双儿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着实佩服的五体投地。

“谁?你认识吗?”

双儿摇头,“没见过,看样子是从县里来的。”

马车看起来比邹家的可要高级多了。

出了门,一眼就瞧见马车上挂着个“赵”字,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方一对眼,扭头对马车小声道:“公子,秦公子出来了!”

话音未落,赵姑娘就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依旧一身男装,因为这几日才下过雪,赵姑娘今日虽然是男装,外头还罩了一袭狐皮斗蓬,可能车里特别暖和,小脸红扑扑的像个苹果。

秦贞道:“赵公子今日怎么来了?”

赵姑娘无语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把我前头与你定的事给忘了。”

秦贞刚想问什么事,猛然想起,前段时间在赵家米铺碰面时,赵姑娘请他去参加诗会。

他好像记得是这个月的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