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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斐华立即捂住衣领:“别乱来!本人只出卖灵魂不出卖肉身!”

人事部经理瞧他俩熟络,自己插不进嘴,尴尬地站在边上赔笑。他和袁莉一样,也是这家新企刚创办时跳槽过来的,听说这位年轻老板是位天才二世祖,不知抽了什么风,抛弃在美国扩张势头大好的商业版图,千里迢迢跑回国,搞什么吃力不讨好的脑机接口,真把自己当科学家了。

腹诽归腹诽,对于这位新老板,他其实很满意,不仅极少前来视察公司,而且薪水开得令其他公司望尘莫及,慷慨地养着他们一帮闲人,公司上下至今不知实验室里的项目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反正虞度秋也不安排差事,他乐得清闲,巴不得这位堕落的资本主义接班人继续骄奢淫逸。

谁知今儿突然因一件小事被大老板点了名,不得不暗骂晦气。

娄保国又掐又摇,终于弄醒了小保安。刚才那一撞太狠,小保安脑子里仍旧嗡嗡的,浑身疼得厉害,坐也坐不起来,只好继续躺尸。

“袁莉说他是你招的?”虞度秋坐在老板椅上,揉按着太阳穴,回想了几秒,记起来了,“李经理,是吗?”

“您喊我小李就行。”李经理捏了把汗,没想到极少出现的大老板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他隐隐意识到这位二世祖似乎不好对付,于是瞅准虞度秋尚未指责的档口,利索的嘴皮子先为自己开脱:“虞总,事情我已经听袁莉说了,保安的招聘工作确实是我负责,我也知道公司的规章制度里写了,任何招聘都需经过您同意,可前几天有个保安辞职了,正好那时候您上了热搜,好多记者来公司取材,我们的保安部人手不够,就先把这个来应聘的小伙子招进来了,打算之后再补上您要求的背调。”

虞度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你先给我干五十年的活,等你死了我再发你工资,可以吗?”

李经理心里发憷,预感不妙:“虞总,您要求的背调太具体了,连他的社交账号都要全部查一遍,整理起来需要时间……”

“做不到啊?那就别做了,去找袁莉填辞职报告。”

“不是的,我……”

“现在。”虞度秋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李经理没有获得再开口的机会,被周毅拎着衣领丢出了门,失魂落魄地眼看着门关上,彻底和高薪摸鱼工作说拜拜。

娄保国揪起沙发上另一个丢了魂的主:“醒了就起来,装植物人呢?”

小保安的五脏六腑逐渐归位,木头木脑地起身,眼神还有些呆滞,扫过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似乎没搞清状况,怯怯地说:“虞总……您这样随便打人,要负法律责任的。”

娄保国立刻直眉瞪眼:“嘿,你想讹谁呢?”

虞度秋摆手:“保国,这事是你不对,我没让你把人家撞飞,给他道个歉。”

赵斐华听了简直想落泪,扭头对周毅说:“孩子终于长大了,学会做个人了,不用我操心了。”

周毅拍拍他肩:“毕竟都快三十的孩子了。”

娄保国不情不愿地拱了小保安一下:“对不起,那个……你叫啥?”

小保安被那一撞撞出了阴影,下意识地瑟缩躲开,害怕地回答:“黄、黄汉翔……前天刚入职的。虞总,我刚听见您和李经理说的话了,您是在怀疑我来路不明吗?那您尽管查我好了,我本地人,学历不高,毕业找不到好工作就当保安了,在上家公司干了一年,听说这儿给的工资高,专招年轻人,才来应聘的。”

虞度秋友好地微笑道:“你敢这么说,背景履历应该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不过你刚才的反应让我有点儿困惑,为什么要盯着我看?为什么我亲了你又皱眉?”

“因为您太好看了,我不自觉地被吸引……”黄汉翔貌似羞涩地低头,“皱眉是因为我没有心理准备,吓了一跳,而且您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举动确实不太好,但我也不讨厌……”

回答得合情合理,话里还暗藏了自己的心仪,配着这张刚毕业没多久的青涩俊脸,一派纯情小男生情窦初开的模样。

赵斐华知道虞度秋挺喜欢这款类型,对方估计提前做过功课,不禁暗骂一句:“诡计多端的零!”

有帅哥投怀送抱,虞度秋一向来者不拒,笑道:“先说好,我只做上面的,你可别像旁边这位一样非要跟我对着干,那就免谈。”

黄汉翔似乎对这突飞猛进的发展无所适从,支支吾吾地:“啊……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到最后不说话了,仿佛害羞到了极点。

娄保国悄声道:“一会儿少爷肯定带他回去,说不定咱们又要多个新同事了,哎,心疼我大哥。”

周毅参不透这些小年轻之间的打情骂俏,但总觉得这个小保安的行为举止十分对劲,具体也说不上来。他摇头:“未必,少爷没查清楚他的来历,不可能重用他。”

娄保国:“那大哥他……不也没查……”

周毅使了个眼色,娄保国默契地住嘴——出发前洪良章叮嘱过他们,虞度秋私下正派人给柏朝做详尽背调,不知有何意图,怕是出了什么状况,所以让他们俩跟着一块儿来公司,盯紧柏朝,以防万一。

从君悦那晚直至现在,虞度秋对柏朝的怀疑从未断过,可依然让他担任贴身保镖。

这算啥?特殊待遇?

他俩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赵斐华一语道破天机:“你们也不看看他俩颜值上的差距,待遇能一样吗?这小保安顶多算个质量较高男性。”

娄保国好奇地问:“那我大哥算啥?”

赵斐华一推眼镜,射出两道精光,如扫描仪般上下扫视柏朝:“女娲博士毕设。”

娄保国与周毅同时愣住,继而倒吸一口气,由衷赞叹:“妙啊。”

柏朝:“……”

办公室够大,他们几人在一旁讲悄悄话也传不到另两人耳朵里,可奇怪的是,他们聊了半天,另两人也没动静,周毅等人疑惑地凝神望去——

虞度秋翘起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然放平,默然盯了黄汉翔半晌,眼神幽幽地转到了他们这儿。

娄保国和周毅以为他听见了议论,立马挺直腰板站好,缄口不言。

然而虞度秋看的不是他们。

“柏朝。”

“怎么?”

虞度秋突然站了起来,手插进裤兜,踩着长绒地毯,闲庭散步般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嗒一声按下了锁,接着转身:“我确认一下,你说过,我拥有你百分百的忠心,对吗?”

“对。”柏朝毫不犹豫。

“这儿基本都是自己人,我先把丑话说前头。”虞度秋靠上门板,挡住了整间房间唯一的出口。

他冰冷的眼神如同一把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将人一块块肢解,挖出心脏,验其真心。

“如果你胆敢背叛我,我会把你关进地下室,戴上真手铐,关到你饿死、尸体腐烂、只剩骨架,再做成标本,放在家里当收藏品。反正你是个孤儿,养父也死了,没人会察觉你的消失。”

“……”赵斐华悄没声儿道,“我收回刚才夸他长大的话……”

周毅目不斜视:“闭嘴吧,当心变成下一个标本。”

即便虞度秋从未做过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但谁也不会怀疑,他是否做得出这种事。

黄汉翔后脖子一凉,缩在沙发一角,大气不敢出,瞪着眼睛围观。

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得诡异。

虞度秋冲柏朝挑起眉梢:“吓得不敢说话了?”

“没有,只是有点可惜。”柏朝的语气透出淡淡的遗憾。

“可惜什么?”

“你愿意给我收尸,还要收藏起来,让我一直陪着你,我觉得很好,比我一个人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强多了。可惜……我不会背叛你,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虞度秋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似在评估这话的真实性。

柏朝坦然以对。

片刻后,虞度秋噗地一声,笑骂:“神经病。”

这一笑,紧张瘆人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众人皆松了口气,憋了半天的赵斐华终于敢出声了,骂骂咧咧:“你最没资格骂别人神经病。”然而没等他们吐完这口气,虞度秋又开了口: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你?”

沙发上坐着的小保安猛地僵住。

“他说因为我好看所以盯着我,可你也好看啊,他却根本不看你。”虞度秋玩味道,“我故意把话题往你身上引,正常人都会看你一眼吧,可他还是不看。你也不接话,沉默过头了,小柏眼狼。”

脸色煞白的黄汉翔插嘴:“我不看他是因为——”

“让你说话了吗?闭嘴。”虞度秋头也不回,目光死死钉在一人身上,“我只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办公室内所有或惊讶或忐忑的视线唰地射向柏朝,将他层层包围。

而他的目光只回应了一人。

“没什么可辩解的,就是你猜的那样。”柏朝平淡道,“没错,我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