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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拜完年后,宿妈妈就叮嘱陆唤多过来玩儿,她非常地热情,完全不知道这几天宿溪房门紧闭写作业的时候,陆唤都在书桌的另一边一块儿写。

又下了几场雪,陆唤和宿溪、霍泾川、顾沁一道,在公园里堆雪人打雪仗。

本来是捏雪球互捶,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演变成谁往宿溪身上砸雪球,陆唤就砸谁。偏偏陆唤掷雪球精准无误,命中率完全就是百分之百,霍泾川和顾沁都被砸得惨兮兮,满头大雪,帽子脖子里也全都是,忍不住怒道:“喂!陆唤作弊啊,开挂吧?不玩了!”

宿溪完全被排除在战局之外,又好笑又郁闷,对陆唤道:“还让不让我参加了?!”

陆唤只好退出,他一退出,战局恢复了平衡,三个人又疯玩起来。

但少年蹲在花坛上面,羽绒服大帽子盖着脑袋,漆黑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宿溪又不忍了,主动退出:“我也不玩了,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衣服都湿透了,干脆堆雪人吧。”

“她就知道护着他。”霍泾川都无语了,扭头对顾沁吐槽道:“要不我俩也凑成一对,这样他俩结婚的时候,我们家只用送一份份子钱。”

顾沁有点慢三拍,愣了一下,顿时满脸通红,一脚踹过去:“滚啊。”

公园里,并排四个雪人,两个挨得紧一点,另外两个老远。

因为堆好后,陆唤非要把他的挤在宿溪的和霍泾川的中间,挤来挤去,最后把他的和宿溪的单独离那两人老远。

漫天飞雪,打打闹闹,这个年就过去了。

这同样是陆唤所拥有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新年。从前在宁王府看着外面街市小巷张灯结彩的时候,从没想过身边有了心悦之人,有了朋友,还有了会关怀自己的长辈,打雪仗堆雪人这些事情虽然寻常,但是对于从未拥有过的陆唤而言,却具有不一样的意义。

燕国京城那边继续胶着着,太子一事还没有彻底下定论。

陆唤一面继续等待,一面和宿溪一道,初七就去学校开学了。

开春后陆唤让兵部尚书提议的设立外贸监察机构的事情有了眉目,太子身上虽然出了大事,但皇上毕竟是想要保住太子的,于是从上元节到开春以来,想尽办法地把先前贪污敛国难财的那件事推到从西域来的胡商身上,这样一来燕国与其他诸国的贸易矛盾便突显了出来,兵部尚书坚持不辍地上奏此举,皇帝便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和先前的宵禁一样,外贸监察机构同样是先选择几个州郡开始试行。若想推行至整个燕国,没有个半年时间无法完成。

但圣旨一颁布之后,陆唤这边的系统便弹出来任务十八完成的消息,于是十分顺利地,总的点数累积到了233点,距离三百点还有一大截,但是有关于减轻赋税徭役的任务十六无论再怎么进展迅速,也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来完成,因此关于三百点的这方面,陆唤和宿溪都不急,毕竟急也没什么用。

先前陆唤数次措施,都是通过兵部尚书来完成,这一年以来,倒是让兵部尚书在朝廷和京城积累了不少的威望,先前兵部不过是六部中的一部,但现在却俨然成了六部之首。

陆唤保持着每日都从眼线获取京城消息的频率,继续留在这边读高三。

只是上学期隔几日回一趟台山行宫即可,这学期却因为京城局势变幻莫测,不得不每夜回去一次。

这学期课业又显而易见地加重,每天堆积在课桌上的卷子夸张一点简直有好几斤,宿溪都有点吃不消了,上早自习的时候经常因为睡眠不足而一觉睡过去。

陆唤却得益于良好的身体素质,比旁人有着更多的精力,去追赶他们。

宿溪课桌里面除了书就是塞满了各种零食,他的课桌里面却是一些毛毯和枕头,宿溪实在撑不住犯困了,他就悄悄往宿溪身上盖一条毛毯,等巡逻的老师来了,再匆匆叫宿溪起来。

春天下了一整个春天的雨。陆唤这个时候的成绩也终于稳定下来,从年级一百多逐渐向前追赶,四月份倒数第三次统考的时候已经考到了年级二十多名。

这个时候霍泾川叫他出去打篮球,他也不去了,为了和宿溪考上同一所大学,全神贯注一心一意扑在学习上。

宿溪也一边巩固自己的知识,实行了题海战术,一边帮他从头到尾复习一遍。

宿溪还有点儿得意,崽崽虽然聪明,做许多事都非常厉害,但是用一年学会的知识,还是远远不如她这种苦读了十二年的嘛。但是随即一想,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啊!他用一年的时间就能考到年级二十几,自己努力了十二年,最好的名次还是年级第二?!

宿溪紧迫感在即,也更加努力了起来。

五月底,同年大燕庚子鼠年小满,太子遭到的弹劾越来越多,四月廿九,太子被废,迁出东宫,幽居皇子府。

民怨散去不少,但金銮殿上却更加风起云涌。

太子这一退,东宫之位空出,下一任东宫恐怕就要正式监国了。文武百官不得不从二皇子与五皇子之间站队,大家都还记得台山行宫有位守皇陵的九皇子,但是九皇子却已经有十个多月没从台山传来任何消息。二皇子与五皇子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

京城消息频频传来,陆唤数夜未睡,都前往燕国部署事情,这就导致即将高考,他身上却事务繁重。

宿溪其实很有点担心,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撑着一口气,将这段时间度过去了,等到高考过后,京城中大局稳定,才是真的可以松一口气。这个过程的确有点难,但只要他和她一起往前努力就好了。

夏天炎热,电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宿溪与陆唤一道听听力,白色的耳机线两人一人一只,从脖颈处隐入,外面的夏蝉聒噪不已,但教室里自习的学生却格外安静,两人也十分安静,只时不时抬手勾一下选项。听力听完之后,陆唤继续往下刷题,宿溪帮他节约时间,给他把听力一并改了。

批改完后,宿溪有些惊讶地小声道:“你这次居然只错了一道。”

“有奖励吗?”陆唤悄悄地问。

他脑袋一靠过来,说悄悄话,宿溪顿时脸色有点红,催促道:“快继续写卷子,把这一张写完之后叫我,我帮你对一下答案。”

陆唤扬唇点点头。

隔了会儿宿溪剥了两颗糖,递了一颗给他,清凉味的,可以提神,在夏日聒噪的蝉鸣中宛如一阵清风。

这夜,陆唤前往台山行宫的时候,再一次从兵部尚书那里接到了消息。

如陆唤所料,二皇子开始动手了。

一日前,朱雀门陡然封锁。

先前皇宫里就传出来过消息,皇帝在御花园倒下了,不知道是因为中暑,还是因为前段时间太医判断出来的有中风的先兆。近半年来皇帝因为太子的事情殚精竭虑,龙体一直不怎么好,前几日在金銮殿上便已有重臣催促快点立新太子辅助监国,然而皇上却久久未下决定。翌日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让守皇陵已经有一年之久的九皇子衍清回来。

这道圣旨,却没能出京城。

幸好皇上早有所料,拟了两道圣旨,一道骑马出京,一道交给身边宦官,三日后离开皇宫交给兵部尚书。

而在此之后,朱雀门便封锁了,御林军重兵把守,称是查皇宫里丢失谕旨与对皇上下毒之人,官员全都不得进入。

京城中许多官员抗议,但是大部分官员的家眷在轻舟节入宫赴宴之后便没有回来,一时之间众官员也不敢轻举妄动。御林军首领不知何时成了二皇子的人,这几日在朱雀门外十二时辰轮回巡逻,擅闯者死。

五皇子显然没有料到二皇子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直接猝不及防地便起事了,五皇子带兵与其对峙,然而二皇子却将五皇子的母妃推于城门之上。

这便是短短几日以来,京城发生的巨大变故。

兵部尚书等人提前未雨绸缪,将家眷送出了京城,此时倒是还未受到掣肘,但是诸多同僚都在御林军的控制之下,此时必须要有人前往北境,带兵过来救皇帝。

然而,这个时候事态严重,已经是整个京城都被封锁起来,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

陆唤收到信的当夜,便安排当时和自己一道上台山行宫的羽林卫做了一些措施。大部分人仍然留在台山,唯有加上陆唤的六个人穿上黑色斗篷,轻装上马,分成三队人马,秘密疾速朝北境燕国兵力驻扎之地赶过去。

然而路上遭到了血洗程度的刺杀。

这场刺杀早在陆唤的意料之中,京城里二皇子只怕是早就下了命令,从台山上下来的人,一个活口也不要留。这些人跟他下山之前,陆唤已经吩咐过,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誓死保护自己,也不要前往北境,直接脱了一身羽林卫服束,混入百姓之中逃过一劫。

这场刺杀自然是成功了。

三天后漕河上方漂浮起一具尸体,被泡胀得面目全非,怀中有九皇子的玉牌,禀告到京城之后,整个京城都以为九皇子死了,举国同丧。

但那其实是一具身形与陆唤相似的死囚尸体,早在半年前,陆唤做准备的时候,就让人找来送上了台山行宫,答应安顿好死囚的家人。

京城中二皇子并不知道这一点,只知道除去了最大的心头大患之后,皇位终于唾手可得。

五皇子母妃受到挟持,不得不退让一步。

随即,京城出了诏书,皇帝自称年岁已衰,二皇子仁爱宽厚,能为燕国带来福祉,择日禅位于他。

先前京城以及皇宫一切封锁,都只是秘密进行,二皇子完全能撇清关系,但此诏一出,二皇子想要夺得皇位的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当时刺杀之时,马背上的人的确是陆唤,假装受伤滚入河中的也是他,只是从这里他便直接回到了宿溪的公寓当中,二皇子再从河中打捞出来的人,便是那死囚犯了。

唯有等到二皇子出手下此诏书之后,陆唤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带兵回京,以护驾之名。

于是,诏书下了三日之后,京城议论纷纷之际,事态陡变,城外赫然是从北境归来的大军,乌泱泱一片,威风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