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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未着门服,而是一袭紫袍,玉冠束发,神色沉郁。

两两相见,彼此都沉默片刻。

姜俊率先开口道:“在下姜俊,奉宫主之命带丹水真君去听楼,白藏真君与三山的人都在那边。”

被越良泽按在怀里的白狐仰着脖子去看姜俊,又被越良泽按回去。

越良泽问他:“你怎么在这?”

姜俊抿着唇道:“说来话长,你先去听楼吧。”

“我先去见慕须京。”越良泽道,“他被关在哪?”

姜俊看了他一眼,“他被关在红雪门里,那是月宫关押重犯的禁地,没有宫主允许没法进去。”

越良泽说:“那就劳烦请示宫主。”

姜俊轻扯嘴角,拿出月听给姜妙传文,片刻后,他收到姜妙回应,转身道:“她同意了,我带你们去。”

铃萝记得离开平遥城那晚看见去而复返的慕须京跟月宫的人,那时他们应该是去王府将姜俊带走。

因为姜俊偷学咒律的事暴露了。

“红雪门在月宫后方的雪山群里,过了雪线,那边的天空总是阴沉昏暗,不见光亮的,与月宫这边的四季如春有天壤之别。”

姜俊带路时不紧不慢地解说着:“红雪门归惩恶司看管,今年初由雪明长老接任惩恶司。雪明长老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宫主,对她的便宜儿子也没有好感,所以他被关在里边不死也要脱层皮。”

铃萝心说你不是人家舅舅吗?怎么不死也脱层皮这种话说的如此坦然。

越良泽帮她问:“你不是他舅舅吗?”

姜俊翻着白眼答:“那雪明长老还算是他三叔父呢!”

越良泽沉默。

原来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两人一狐走出华美庭楼,朝那巍峨雪山群而去,周遭树丛掩映,出树林后,天空就是黑漆漆的一片,雪山上的各处烽火楼都点燃灯火照明。

路上越良泽问:“岐山掌门这件事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事发时我不在朝花楼。”姜俊说,“那天我去了北庭城内办事,第二日才回月宫。”

见越良泽看他,姜俊又补充道:“白藏真君昨日到时,已经询问过事情经过,也见过他跟巫山圣女。”

他们走到红雪门前,雪山崖底,森严的铁门两旁站着几名穿着软甲的守卫。

守卫拦下二人:“月宫禁地,不可擅闯。”

姜俊递出一块玉牌:“奉宫主之命,带圣剑宗丹水真君前来找慕须京问话。”

守卫面无表情地说:“没有雪明长老的命令,不可放行。”

姜俊面上嘲讽:“你们听雪明长老的还是听月宫宫主的?”

守卫不见丝毫情绪起伏,依旧拦在前边道:“我们只是听令行事。”

姜俊也无所谓,回头看越良泽道:“丹水真君,你也看见了,咱们月宫——”

话还没说完,就见越良泽拔剑,似乎要硬闯。

姜俊愣住,眼角轻抽。

顺义镇那次可没发现这丹水道君竟是个暴脾气。

守卫见此也纷纷拔剑,做出迎战的姿态,依旧死守着不放。

一声冷喝从铁门里传来:“住手,让他们进来。”

守卫听后齐齐收剑。

越良泽朝里看去,只见一身着月宫门服的青年出来,长剑横挂身后,剑上以黑色粗绳系着难解的结,绳结末尾坠着一颗碧色灵珠。

姜俊悄声跟越良泽道:“这是巫旭,慕景逸的儿子。”

慕景逸的妻子是巫山的人,巫山后代皆随母姓,因此不姓慕。

北庭月宫有三姓大家。

姜家,慕家,柳家。

柳家于百年前已绝后,如今只剩姜慕两家。

巫旭看起来与姜俊差不多年纪,虽穿着月宫门服,却自有贵公子高人一等的霸气。

他走出铁门看着越良泽,目光打量,视线落在那把黑剑上时微顿。

“圣剑宗查案,自然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巫旭客气说着,神色却显挑衅,侧身道,“里面请。”

铃萝不由想笑。

圣剑宗在这种时候出面真的很不招人待见。

越良泽没理巫旭的挑衅,收剑朝里走去。

慕须京被关在红雪门最深处。

那里幽冷黑暗,最是折磨人心智。

前有东岛天极娑婆界,后有北庭月宫红雪门。

哪怕关押方式不同,但受的折磨都差不多,都是关在狭小黑暗的房间,到时间就被拖入法阵里受罚,时间到了再被吐出来,一天天的如此反复,直到刑满死亡。

铃萝记得清舜被判在娑婆界受罚三百年才能死。

月宫若是将慕须京交给岐山,这杀害掌门的罪名扣上去,他绝对不会好过,崔火乌会用尽一切办法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雪山中的走道转角又长又多,像是在一颗被打了无数孔洞的球里面转悠,路上还铺满了又厚又滑的雪,完全不知何处才是出口。

巫旭走在前边领路说:“这千丝路十分复杂,是月宫特有的结合咒律的法阵,若是找不到正确的路线,就会一辈子被困在这里面,走到死也出不去。曾有一弟子杀了看守出刑屋,却被困在这千丝路走不出去,到现在也还被困在法阵里。”

他眼角余光往后扫了下:“丹水道君可注意脚下别走错了,万一迷路碰上那叛魔又杀人不眨眼的弟子可麻烦。”

白狐从越良泽怀里探出头来,毛茸茸的爪子指着走前边的巫旭,又转回脖子划了划,无声表达:他很嚣张,要不要帮你杀了?

越良泽默默把一脸杀意的白狐压回去,没理巫旭。

巫旭带着两人走到路尽头,这一长排共有十多道刑屋,慕须京被关在最后一道刑屋中。

他上前开门,咯吱一声十分刺耳。

屋里漆黑一片,随着开门投进的光亮,让门口的越良泽看见里边四肢被铁链锁着的男人,他微垂着头,因为听见声响而抬头,却又被灼眼的光芒别过头去。

巫旭说:“两位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他要再次受刑。”

越良泽走近刑屋中。

他布下音障在外,隔绝他人偷听谈话,又掐了火诀照亮屋子,慕须京在光亮下才慢吞吞地将目光落在越良泽身上。

刚要开口,就见一只熟悉的白狐从越良泽怀里探头出来,挥舞着前爪朝自己凶巴巴道:“区区喑光咒都解不了,咒律都白教了,废物!”

慕须京:“……”

重逢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