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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用骨笛。

有人曾用这种办法杀过一村子人,自此后,骨笛控人的办法不得练,也不是没有人偷偷练,但都没能成功,反而落得一身残疾。

残疾还不是最坏的下场。

最坏的下场是死。

祁不砚是在小时候误打误撞练成的,不过自体内被人种下天蚕蛊,他便不能随意杀生,或者说,不能一次杀太多,否则遭啃咬。

那又如何,该杀的,他还是会杀。祁不砚可不会管会不会遭到体内天蚕蛊的啃咬。

沈见鹤见祁不砚不为所动,忽然想起了贺岁安。

对了。

贺岁安呢。

沈见鹤目光四处寻找贺岁安的身影。她躺在地上,似乎昏了过去,但并不是昏睡了便不受笛音影响,她也一样七孔流血。

“祁小公子,你再吹,贺小姑娘就要死了,她不是习武之人,身体受不住的!”沈见鹤探了一下贺岁安的鼻息,忙不迭扬声道。

祁不砚睁开眼。

他的视线越过层层傀儡,落到耳朵都流血了的贺岁安身上。

笛音一顿。

曲调又旋即跌宕起伏,没停。

傀儡终究是提剑刺穿额骨,把藏于此的阴尸蛊杀死的同时,他们尸身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腐化成骨,地面瞬间多了上百副白骨架。

两道笛音一起消失,藏在古墓深处吹笛之人似乎不想再跟祁不砚这么继续斗下去。

沈见鹤重重松了口气。

总算停下了。

钟空重拾力气,诘问道:“你这是不顾我们的死活!”

祁不砚歪头看他们,手背随便地擦了几下眼角,抹掉血,眼神似天真无辜,笑道:“你们不是还活着么,而且傀儡也全没了。”

钟空竟无言反驳:“你!”

苏央被口中血沫呛得咳嗽几声:“好了,大家没事就行了,祁公子也只是想除掉傀儡罢了,我们受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郡主。”钟空才不觉得,“我们这只是一点小伤?”

她道:“嗯。”

钟空气到险些不想说话了。

他看向钟幻,着急道:“哥,你说句话啊,我们是郡主亲卫,可不能让差点害死郡主的人再和我们同行了,否则我们……”

钟幻淡漠打断钟空的话:“没错,我们是郡主的亲卫。我也说过很多回了,郡主的话便是令,你屡次忤逆郡主,又该当何罪。”

钟空闭口不言。

他就是、就是不服气嘛。

回想起来,钟幻说得也对,郡主都不计较,他一个亲卫还要追究下去做什么。钟空保持沉默。

苏央不再管,闭目调息。

祁不砚走到贺岁安身边,弯腰蹲下,托起她的脑袋,用衣角细细拭擦她脸上的血,像要洗干净自己养了一段时间的宠物。

沈见鹤半坐在地上,喟叹:“你要是再吹笛下去,我都担心她会不会直接死了。”

他看了沈见鹤一眼。

“担心?”

祁不砚先是给贺岁安擦掉面孔的血,再给她擦耳朵的血:“你为什么要担心贺岁安呢。”

沈见鹤不知道他怎么就问出这个问题了,正常人会这样问?沈见鹤绞尽脑汁:“她年纪跟我妹妹相仿,我见不得她死……”

“可她不是你妹妹。”

祁不砚朝他笑。

笑容和他这个人一样好看,却叫沈见鹤觉得怪渗人的,余光扫见贺岁安手指动了动:“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贺岁安哪里都不舒服,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见傀儡消失,剩下遍地白骨架。

她指白骨架:“这是傀儡?”

白骨架还套着深红盔甲。

太匪夷所思了,上百个傀儡在短短时间内变成一堆白骨架。若不是她亲眼所见,难以想象。

沈见鹤挑眉。

他忘记此前的凶险,“嗯”了声:“傀儡全没了,你放心好了。”解决掉傀儡,他们接下来只要找到这间墓室的出口即可。

贺岁安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祁不砚,想撕下一块衣裙布料给他包扎脖颈,可怎么也撕不掉。

“对不起。”

她觉得说几百遍的对不起也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愧疚。

沈见鹤茫然地眨了眨眼。

“贺小姑娘,你跟他说什么对不起。”你前不久还差点死在他的笛音下呢。沈见鹤没说后半句,毕竟祁不砚应该不是有意的。

贺岁安浮现懊恼的神色,道:“是我咬的他。”

沈见鹤惊掉下巴:“啊?”

年轻人这么激烈的?

苏央已经开始寻找出口,在一堵墙找到一个机关,转身喊他们过去:“你们快过来看看。”

贺岁安听说苏央找到机关,顾不上跟沈见鹤解释那么多,随祁不砚走过去,还没走近,地板无端一松动,他们往下坠落。

在坠落途中,贺岁安看见松动的地板又合上了。

她还听到他们的呼喊声。

贺岁安觉得还算幸运的是,她当时掉落是牵着祁不砚的手的,因此不是孤身一人。

古墓不知有多大,内里有多深,一层接着一层。

滴答滴答。

有水滴落,砸到贺岁安额头。

被砸晕的她又醒了。

一股淬骨的冷意渗透贺岁安所穿的衣裳,冻得她发抖,初春是偏冷,但这种冷意比寒冬还要冷上一倍,燕王墓居然有这种地方。

冷得瑟瑟发抖的贺岁安往旁边一摸,摸到一具修长的身躯。

祁不砚眼睫轻合,光影落在睡颜上,显得尤其平和,双手垂在身侧,如稀罕的白玉。周围很冷,他身体还是热的,就是昏睡了。

他不能待在寒冷的地方。

除非温度有所上升,否则祁不砚是醒不过来的。

冰冷使贺岁安牙齿打颤。

她轻轻推了祁不砚一下,意料之内的结果——他毫无反应。

这次下燕王墓,祁不砚没带他的蛊,因为那些蛊对燕王墓反应很大。如果他就这样昏睡下去,一旦遇到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贺岁安忍住惧意,到附近查找,看是否有出路。

可没有。

找不到。

这里仿佛是天然的冰窖,四面都是一层厚厚的冰块,森冷的雾气飘浮在半空中,冰块敲不碎,传不出声音,又听不到其他声音。

忙碌了一阵,贺岁安无功而返。

先想想办法让祁不砚醒过来,再找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她又回到祁不砚身边,纠结一番,躺下抱住他,想用自己的体温包围他,看可不可以让他感觉身边温度上升,从而醒过来。

但不知是不是热度不够的,祁不砚并未有醒来的迹象。

隔着几层衣服,不太行。

贺岁安手指不小心蹭过祁不砚的手腕,意识到一个事实,赤条条的肌肤相贴会使双方更暖。

要还是不要呢。

事关祁不砚能否醒来,贺岁安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抬手拉下了自己的腰间裙带,衣裙缓缓松开,滑落她白润纤瘦的肩头。

等脱掉衣裙,贺岁安伸手到祁不砚的腰封上,指尖颤抖得厉害,很久才解开腰扣。

这次一定要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他的身体,穿好衣裙。

她捏了下耳朵,加深记忆。

心脏似要跳出胸口了。

贺岁安眼一闭,抽掉垫在祁不砚后腰的腰封,他靛青色的衣衫也敞开了,腰腹隐约可见。她没别的心思,直接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