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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那天元佑说她不在,乌墨便不吃不喝。

眼下她回来了,乌墨还真是吃什么都香,津津有味的,都不挑食。

因而锦虞时不时就同那人说笑,兴许乌墨也重活了一遭也说不定。

池衍每回都是噙着弧度,听着她在身边言笑晏晏。

那眉眼间的笑意柔到了骨子里。

如此甜蜜动情地过了几日。

这天,池衍一如既往地天蒙蒙亮便去了早朝。

约莫巳中时分,锦虞才温温吞吞地睡醒过来。

她起得晚,原是想随意吃点早膳,那人很快就下朝回来了,反正到时又要用午膳的。

但她皇兄真当她上回是饿晕了。

对阿衍哥哥是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她每日将早膳吃妥帖了。

故而最近她一觉醒来,宫婢们就一个个端着汤盅瓷碗,将她面前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如此还不算,她吃了什么,吃了多少,随时都会被报备到她皇兄那儿,再这般下去,早膳都要成她噩梦了。

偶尔锦虞故意赖到午时才起床,锦宸当天便会亲自到宫里来,对她念叨个没完。

而池衍即便知道小姑娘身体好得很,但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那是他未来的妻兄,他是要成人妹婿的。

没法,锦虞只好认栽。

对着满桌异常丰盛的早膳,唉声叹气,便如同现在。

乌墨扬着蓬松的雪尾,趴伏在她腿上。

锦虞兴致缺缺地舀了勺糖蒸酥酪,低头吃得漫不经心。

而元佑正站在她边上,喋喋不休地向她讲着朝中的事,事无巨细,无一隐瞒。

譬如羌王和尉迟亓勾结之事。

他们确有其心,阿衍哥哥和皇兄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既已定罪,那羌王绝对再无生机。

而殷夕兰乃至王室之人,必然会受到牵连。

且那势力庞大的尉迟族,历代以来屹立不倒。

而今但凭诛九族这一条,便足以令其崩垮没落。

尉迟族系一倒,那些依附的官臣自然也就随之土崩瓦解。

此事之后,朝中是换了次大血。

那些谋私枉法的官员都被彻查革职,而从前被埋没的忠臣义士,终于再得报效朝廷的机会。

如今,盛世王朝终于有了盛世的样子。

清宁人间也真真正正地清宁安稳了。

听元佑激情昂然地说着这些。

锦虞不知不觉,胃口也好了不少。

刚咬下一口玫瑰莲蓉糕,便闻他忽然之间叹了口气。

唇齿间咀嚼着,锦虞微惑瞧他一眼:“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不由自主唉叹,元佑立刻摆摆手。

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没事儿公主,属下就是突然想到易琼那小子了。”

易琼年小他们好些岁,当初赤云骑攻城,易琼领兵协助,和他们也都甚是合得来。

不急不徐咽下口中的糕点。

锦虞边思索边喝了口甜羹,好奇问道:“他还没回来吗?”

那夜在到御书房觐见阿衍哥哥那姑娘。

她接近尉迟亓是为复仇的事儿,锦虞也已知晓了。

元佑摇了摇头:“没呢,前几天他传回的密信上,说是初吟姑娘臂伤严重,一时没法让她独自渡船。”

闻言,锦虞默了一瞬。

虽说之前因她生过气,但到底上回是自己误会了,且她蛰伏在尉迟亓身边这么多年,只是想要报仇,也是个苦命之人。

得知实情后,锦虞多少心生怜悯。

毕竟她杀了尉迟亓,也算是帮了个大忙。

不由问道:“她不愿意留在楚国,一定要回西域去吗?”

元佑笑着解释:“公主,她曾是尉迟亓的宠姬,楚国无人不知,再留着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顿了一顿,锦虞慢慢点了下头。

似乎,确实是这么个理,她也只能回去西域了。

又听元佑接着说道:“那日之后,陛下命人暗中放了具假尸骨到尉迟府的残墟里,初吟姑娘才得以全身而退,今后只要不踏出西域,想来绝无危险。”

倒是感慨,锦虞唇畔依稀飘出一丝叹息。

慢悠悠搁下筷箸,垂眸抚摸着乌墨柔顺的毛发。

便在这时,元青敲了敲殿门,得了应允后步入。

“公主,苏世子在宫外求见。”

乍一听这人,锦虞慨叹的情绪蓦然尽散。

她瞬间凛了眉,没好气道:“不见不见,阿衍哥哥忙着呢,哪儿有空搭理他!”

将军早便和苏世子一刀两断,而公主也甚是不喜他,他们都是知道的。

元青踌躇半晌,才小声支吾:“苏世子并非要见陛下,而是……想见公主您。”

黛眉颦蹙,锦虞目露狐疑:“见我?”

下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听了个笑话,冷嗤一声。

正想说让他赶紧滚,还未骂出口,锦虞忽默下来。

她想起那日听宫奴说起,她昏倒后,苏世子也跟着心脑发痛,失了意识,回府调歇了好几日。

心中猛然起了个念头。

既然她能记起从前,那他……

锦虞长睫一颤,杏眸淡垂,冰澈的瞳心渐渐幽暗起来。

他曾害阿衍哥哥两次。

而他们前两世也皆因他而不能终。

便算他此生对过往一概不知,这笔账锦虞迟早也是准备要向他讨回来的。

沉默良久,锦虞抱着乌墨站起,表情阴霾地走出外殿。

“让他过来。”

……

凤栖宫正殿。

锦虞难得回来一趟,宫婢们纷纷迎上前去伺候,却是被她一并挥退了下去。

不多时,苏湛羽便被元青和元佑带到了此处。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

苏湛羽的神情倏而泛滥强烈的激动。

而锦虞一双如杏花般的美目,静若渊海,也深寒若玄冰。

他的反应,让她心里的想法有了几分确定。

锦虞淡淡敛回视线,侧首吩咐元青和元佑先下去。

两人犹豫之下也不敢违抗,只好迟疑着退出了正殿。

殿门合上后,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辉碧的大殿金漆耀眼,两侧摆以坐席,其上有一把镌雕凤鸟的檀木主椅,而座椅后那精致的画壁上,一把象征尊贵的镂金长剑凛凛悬挂。

锦虞站在主椅前,一言不发,只冷着秀眸,目中投下寒光。

而苏湛羽眼中有闪光烁动,显然情绪激动。

垂落两侧的指尖止不住抖着,他深吸着气,不知是在懊悔恼恨,还是惶恐不安。

总之,他双唇隐颤,却是说不出话来。

殿内一时间安静得令人心悸。

而外边,池衍禀退了所有人,在殿外缓下脚步。

顿足,站定。

他下朝回到寝宫后,得知此事,便疾步过来。

身上还是那玉底镶金的衮服。

隔着一扇殿门的距离,池衍眼底幽深一片。

他曾坚定过,绝不会再让苏湛羽接近她分毫。

从前的算计和背叛,他也势必不可能饶过。

只不过,豫亲王是他此前犹疑的原因。

苏湛羽可以不顾情义,但他一时无法说服自己狠下心,违背仁义道德,真让那人唯一的儿子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即便豫亲王爱憎分明,曾说过不会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担心她,故而匆匆到了这儿。

但池衍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静默站着,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