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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时候肯定很叛逆吧。

宋黎在慢慢走着,不禁弯了唇,可转念又想,他那时年纪也小,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么大的四合院里,会不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宋黎静静垂着眼睫,想起他曾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抽烟了,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等他回来,得跟他说,以后不许再抽了……这样想着,宋黎走出地下回到主卧。

翌日下午,新闻报道台风已经过境,南宜机场的航班可正常起航。

宋黎刚在客厅看到这则新闻,就收到了盛牧辞的消息。

他说,三小时后到京市。

终于能再见到他,宋黎越发坐不住,在院里走来走去,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

三年都过来了,最后这三小时竟如此漫长。

到五点左右,天色将暗未暗,估摸着他快到了,宋黎走出四合院,在门口徘徊。

看到石墩,她不禁在想,自己当时是怎么哭的,看到旧单车又开始算日子,过去似乎也有二十二年了……

巷口有叫卖声,老京市的小贩吆喝着“新蘸的冰糖葫芦”。

宋黎想去买,倒也不是想吃,主要最后的等待太难熬,寻些事情好打发时间。

走出巷子,宋黎要了串糖葫芦,小贩笑吟吟地从厚厚的稻草把子上拔下一串给她。

“谢谢。”宋黎咬着糖葫芦往回走。

当年自己在这里碰见过地痞流氓,她正在回想,几个摇头晃脑的男人忽然挡住她去路。

为首的那个冲她吹了声流氓哨,笑得流里流气:“妹妹条儿真顺,跟哥哥回家弄去啊。”

其他人一阵暧昧的哄笑。

宋黎皱着眉往后退,下一瞬,一块掌心大的石头凭空飞过来,准准砸中了那痞子的脑袋,他一声痛苦惨叫,疼得佝偻到地。

“看不见她从谁院儿里出来的?”

男人的京腔低沉而狠厉,带着沉沉的压迫感在身后响起。

宋黎一愣,惊喜回眸。

盛牧辞双手抄着裤兜,步步走过来,漆黑的眸底泛着澹澹冷意,睨着那群人。

地上的那个捂住汨汨渗血的头,原想咒骂,但一见到盛牧辞,刹那间惊恐到失声。

在这片混的都清楚,百花胡同是盛三的地盘儿,不能进,里面的人碰不得。

“爷,三爷饶命,真不知道是您的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几个地痞认怂讨饶,在盛牧辞一声滚后,他们扶起领头的立马落荒而逃。

盛牧辞回头看宋黎,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直勾勾的,眼里有水光,像是要哭。

“吓到了?”盛牧辞伸手抱她到怀里,因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没法搂严实。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隐秘的空隙,宋黎摇摇头,仰起脸,笑里含着鼻音:“我刚想说是你女朋友,吓唬他们呢。”

盛牧辞笑,去摸她的头。

她却在这时毫无征兆地掉起了眼泪,似是昨夜忍到现在,他来了,总算是可以哭了。

宋黎低下头,泪珠子一滴滴落在地上衣上,心想相认是好事情,不应该哭,又忙仓促用手背抹去。

她一掉眼泪,盛牧辞便敛去笑意,捧起她脸,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潮湿:“我不在的时候受了气?是谁招惹你了?”

“没有……没有……”

宋黎哭得不能自已,喉咙哽住,调整了半晌呼吸,她紧紧拉住他一根手指,抬起眼睫:“盛牧辞,是你吗?是不是你?”

她噙着泪光,眸子里满怀期许,话说得语无伦次,急切地想要听到最后的答案。

盛牧辞懂她在问什么,把她的脸按到自己身前,轻轻在她耳边说:“我看到了,你衣柜里我的校服。”

真的是他……

如果非要形容那瞬间的感受,大约是欣喜若狂。

宋黎眼一眨,泪珠子滑下来,再眨,流淌出的泪水把他的衬衫浸湿了一片。

“怎么回事妹妹,长大了还更爱哭了?”盛牧辞唇贴着她耳朵,轻笑调侃。

宋黎抽泣着,停不住。

其实她都不晓得自己哭的初衷,或许只是感性地在为和他错过的那十八年感到可惜。

为什么还没有人发明出预知未来的道具呢,她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没了,寄人篱下地长大,还为一段错的感情伤怀。

如果早知道多年后还有他疼,那时候她就不走了,何必重新认识,又分隔两地这么些年。

“不哭了。”盛牧辞的手覆到她后背,拍抚着,轻哄:“怪我,怪我一直没认出你。”

糖葫芦啪嗒掉地,宋黎搂上他腰,呜咽着往他怀里蹭。

哭着哭着,到最后宋黎声音慢慢低下来,只偶尔有一下微弱的哭嗝。

盛牧辞离近她脸:“先回去好不好?”

那时宋黎才想起来,自己和他还站在杂沓的巷口,全程都有人瞧着……她咬唇,有些难堪地点点头。

盛牧辞牵着她走进四合院,如意门合上的瞬间,仿佛身处在尘世喧嚣打扰不到的净地。

当初在外面捡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后,自己会亲自牵着她走进来。

两回她都是在哭,鼻子都哭得很红,偏右那一点小小的朱砂痣很可爱,和小时候一样,显得人娇娇糯糯的。

原来在纽约的久别都不算久别,今天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久别重逢。

宋黎在缘分的奇妙中沉浸着,刚踏进院子,身子忽地被一把搂过去,撞到他胸膛,鼻尖瞬息盈满了这个男人的气息。

“终于没有人了宝宝。”盛牧辞顷刻间哑了声,牢牢握着她腰,另一只手陷到她发间。

宋黎清晰感觉到他心口气息的起伏,意识到,他似乎就要把不住了……

她一仰头,他炽热的唇便压过去。

在巷口的冷静都是佯装的,昨夜起他就发了疯地想立刻见到她。

嘴唇上是真实的湿热,盛牧辞虎口锢着她下巴,往上抬高了,加深这个热烈的吻。

宋黎逐渐缺氧,眼尾都沁出生理性泪水。

屋檐垂莲柱用莲花装饰,额坊雕梁画栋,雀替彩绘,眼前的画面都在湿雾中晃得变了形。

宋黎眯拢着眼,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背后的搭扣开了,她心颤了颤,去推搡他:“外面,还在外面……”

“我有分寸。”盛牧辞的唇绕到她耳垂,哑声含糊着。

宋黎想制止他,没制止住,耳和颈都被吮泛出了绯色的痕迹,站不住,软绵绵攀着他肩。盛牧辞又偏过头去吃了会儿她的嘴,突然间横抱起她,快步走过四合院长长的甬道,穿过垂花门,进到正房。

后背完全陷入被褥里,宋黎有一秒的清醒,在他扯掉衬衫覆过来时,她指尖抵到他心口,男人的体温好似永远都是烫的,带着一种热烈的情绪。

因着刚刚哭得厉害,宋黎当时鼻音很软,听着好似娇吟:“还没洗澡……”

“等会儿再洗。”盛牧辞捏住身前她的手指,拉开摁到自己后腰,低头吻住她。

宋黎的心被他的唇牵动着,静默的空气里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喘息。

“这次我不会停下了。”盛牧辞透哑的声在她耳畔,他的指埋在薄薄的蕾丝里。

宋黎抱紧他腰,努力应对恐惧,仰高下巴敛住气,哑甜低呜着:“没关系盛牧辞……你做吧。”

夜色渐深,温柔地让她得到舒缓后,盛牧辞再抑不住,“宝宝……”他在她耳旁说了个腿字,又低语着,开点儿。

宋黎紧紧咬住下唇的时候,想起一句话。

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他们的相遇,就是一场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