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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宋黎的耳洞养得差不多了,最开始出了点小意外,她洗头不小心沾到水发炎,疼了两天,好在护理得当,后面渐渐好转。

除夕,宋黎就一直在别墅里。

她和同龄人有些不一样,从未憧憬过春节,别人过年是穿新衣收红包,她是每年顾虑着面对靳家亲朋的时候要如何如何,仿佛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名不正言不顺,却要凑在里面吃团圆夜。

今年不用再应付那样的窘况,宋黎心里还是很轻松的。

不过宋黎还是给靳母打了通电话,祝她和叔叔除夕快乐。和靳时闻是私人感情,总不能因此将人家的养育恩也一并抹掉。

宋黎并不意外,靳母在电话里劝她和靳时闻再谈谈,年轻人没什么矛盾不能说开的,宋黎笑笑敷衍过去,但心意很坚决,那就是不可能。

外婆年年都拒绝宋黎去那边过年,所以宋黎知道,她肯定不接自己电话,于是打给了外婆关系要好的邻居。

“张奶奶,是我。”宋黎乖甜唤了一声,握着手机坐在客厅。

电话里的老人听出她的声音,和蔼地笑:“哎呀,是黎黎啊!”

宋黎也笑说:“奶奶除夕好。”

一老一少寒暄几句后,宋黎问她外婆最近身体怎么样,准备怎么过年。

张奶奶说:“她身体好着呢,放心放心,你外婆啊今晚在我这儿吃年夜饭,黎黎呢?”

宋黎被问得哑一瞬,转眼笑得若无其事:“我在朋友这儿。”

放下手机,宋黎笑意一点点敛了下去,扫一眼又空又静的客厅,她木了将近半小时,再回神,天色都暗了。

宋黎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把满腹污浊的情绪都吐了出去。茶几上有几副对联和倒福窗花,是前两天和苏棠年逛街时,宋黎买狗狗衣服送的。

她起身去拿窗花,迟疑半天又放了回去。

还是不贴了,反正也就她自己。

最后宋黎只拿了那件狗狗的衣服,给十四穿上,红色的马甲,背后映着金“福”,特别可爱且喜气。

宋黎蹲着,双手捧住十四的脑袋揉了揉:“除夕快乐十四。”

十四尾巴摇得高高的,头直往她手心蹭,看起来是要和她相依为命的样子。

宋黎不太能笑出来,唇角向上强牵了下,拍拍它说,我们去厨房。

起身前,宋黎又看了眼手机短信。

她给盛牧辞发过一条除夕快乐,但两小时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回复。

可能是忙着和家中长辈周旋没空吧。

宋黎眼睫微微一颤,静静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踩着拖鞋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汤圆,再给十四的碗里倒上狗粮。

偌大宽敞的别墅,唯餐厅亮着一盏灯。

四周都陷在晦暗里,方形餐桌上洒着一束光,她坐在最边角的位置,舀着一勺汤圆在吹,房子里寂静得,只有旁边的十四吃狗粮的声音。

餐厅宛如聚光灯下的舞台,只不过表演的剧情颓丧而沉重,并不欢喜。

不想承认,但这感觉真挺寂寞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咬开汤圆的时候,舌头被流出的芝麻烫到了,宋黎眼眶忽而沁出薄薄的湿润。

她马上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把情绪压回去,低头又吞了一整颗汤圆,鼓着脸嚼。

吃到第四颗时,口袋里响起铃声。

宋黎吸吸鼻子,掏出手机,就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三哥。

是曾经某人自己厚颜无耻备注的。

等到他的回应,宋黎阴霾的心情散去些许,想都没想就接通了,嘴里还鼓着汤圆,出声含糊:“盛牧辞。”

她这声儿黏黏腻腻的,盛牧辞听得一笑:“我们小阿黎吃什么呢?”

宋黎被他唤得脸微红,飞快嚼几口,咽下去些,才低着声说:“汤圆……”

“大过年的就吃汤圆?”他问。

“就我自己……”宋黎止住后半句,垂下眼,勺子在碗里慢慢搅着:“汤圆也很好吃。”

他倒是笑:“没回来陪你,不高兴了?”

“没有。”宋黎答得果断,但口是心非的语气也很明显。

盛牧辞算是给她面子,没点破,话里藏着笑:“到门口来,你的新年礼物到了。”

宋黎一愣,勺子搁回瓷碗里,碰得咣一声响。她起身三两步走到门口:“礼物?你给我买什么了?”

门一开。

庭院那张正对着门的长椅上,男人大开着腿坐在那儿,双肘搭膝,一只手随意垂着,指尖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举手机到耳边。

院里有几盏过路灯,半明半暗的夜色间,青白色烟雾袅袅四散,他在朦胧中抬起脸,望过来时,唇角扬起一抹笑弧。

宋黎生生怔住,手还握在门把上,人定在那里,她很难不怀疑自己在做梦。

十四跃出门奔了过去,盛牧辞磕掉烟头一截灰,咬到嘴里,摸了它一把后,提起搁在长椅上的几只购物袋,走到宋黎面前。

“我回来你就这表情?见鬼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宋黎实在缓不过神,一脸茫然,讷讷道:“你怎么……回了?”

盛牧辞他叼着烟,勾着坏坏的笑:“这不是在追你,不得趁虚而入陪你过个年?”

说着,盛牧辞端详她两眼,见她穿着一身暖绒睡衣,两边长发乱散着,那张脸本来就小,这会儿又遮住半张,更小了,但眼睛大大的,亮盈盈。

那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不可思议。

盛牧辞慢慢悠悠一叹:“紧赶慢赶地回,也没见你笑一下。”

“不是,就……”

宋黎声音被哭腔卡住,眼前有水光,却也拂过一瞬浅笑。

只是想等他的短信,居然等到他的人,这感觉难以言喻,类似于……喜不自禁。

开心的。

宋黎在心里说。

“汤圆吃完了?”盛牧辞懒懒倚到门边。

宋黎摇摇脑袋:“还没。”

盛牧辞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歪了下头,说:“去换衣服,带你到外面吃。”

那几只袋子沉沉的,宋黎提过来,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给她准备了新衣服。

情绪有时起起伏伏,都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几分钟前,她还孤单地吃着一碗汤圆,死死憋着眼泪。

几分钟后,他就出现了。

绝望过后的反转,最是令人欣喜若狂。

不得不说盛牧辞的眼光很好,他给宋黎买的是一件红色外套,内搭白毛衣裙,配一双直筒长靴,衬得人很温柔清纯。

宋黎还化了个淡妆,取下纯银耳针,戴上那对改后的粉钻耳环。

盛牧辞将车开到门口,坐在车里等。

她出门小跑过来时,盛牧辞不由多看了几眼。

其实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的姑娘很多,但宋黎身上有一种很纯的风情,明明是清恬的,却说不出地勾人。

宋黎坐进车里,关上副驾驶的车门。

眼睛直视着前方,没看他,宋黎低咳一声,看似无意地撩开左边的长发,掖到耳后,露出耳朵。

耳垂白里透红,坠着那只小小的粉钻。

盛牧辞回眸到一半,余光似有一点莹亮闪过,他侧目,又凝过去。

盯着她耳朵愣很久,盛牧辞嗓音放得轻哑,问她:“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宋黎涂过口红的双唇抿着浅笑,不回答,只眨着卷翘的睫毛,望着他埋怨:“可疼了……”

四目对望。

盛牧辞忽地笑了:“现在哄哄你,晚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