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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川垂了垂视线,“怎么了,最近不安全?”

“对,女孩子不适合走那里,太危险了,”许昭意抱紧了手中的伞柄,“万一遇到小吃摊就完了!”

“……”

“行吧,主要是我对小吃没什么抵抗力。”许昭意微叹了口气。

梁靖川湛黑的眼眸暗色沉降,自上而下打量过她,嗓音低缓,“你又不胖。”

她其实很瘦,腰身纤细得不盈一握,柔若无骨。

“这话我爱听,不过不行,根本不是体重的事,”许昭意还在苦苦挣扎,“我想少吃点垃圾食品。“

说着,她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梁靖川好笑地看着她,“怎么,打一巴掌就清醒了?”

“嗯,我想通了。”许昭意点点头,“想美食怎么能分心呢?咱们撸个烤串再走。”

“换个地方吧。”梁靖川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

雨滴砸在地面上迸裂开来,水汽迷滢了整个世界,他撑开伞,将伞朝她的方向倾了下。

许昭意很随意,只想找个地方吃饭,也没拒绝他的提议。

只是目的地有点出人意料——

围栏外面大片的丁香,幽微的香气在雨中变得浓郁,这是家别墅区改造的轰趴馆,影院vr体验桌球棋牌室一应俱全,除了餐厅应有尽有。

diy厨房。

许昭意伸手拽了下他,“等等,哥,你不会是指望我下厨吧?”

梁靖川偏头看了她一眼。

“梁同学,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指望我,那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许昭意表情格外严肃认真,“要么被饿死,要么被毒死。”

对她过激的反应,梁靖川觉得有些好笑,借着挑眉的痕迹,他漫不经心地看过去,“没打算让你动手。”

“我不做难道你做?”许昭意一言难尽地打量了他几秒,怎么看都觉得他会自己动手的人,“你会做饭吗?”

“你可以报菜名。”

许昭意觉得他在公然装逼,随口报了个菜名,“我要是想吃松鼠鳜鱼和响油鳝糊,也可以?”

梁靖川无言地睨了她一眼,将雨伞扔进置伞架,径直朝柜台走去。

许昭意紧随其后,看到他在备菜单上勾选材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试图打消他的念头。

“你要是觉得为难你胖虎了,咱们就换个地方嘛,我觉得没必要饿着肚子轰炸厨房。”

可惜梁靖川很有她当年在轰趴馆下厨房的风范——

一腔孤勇,不炸厨房不回头。

许昭意对这人的执拗和盲目乐观无言以对,虽然他挽袖子的样子的确赏心悦目,但是她不乐意以身试毒。

北欧的装修风格有种冷淡的感觉,订了个三小时的房间,配备完整的厨房、客厅和休息室。二楼的房间刚刚换过新鲜的玫瑰花束,店员拉开了窗帘,推着小推车进来送食材。

许昭意百无聊赖地陷在沙发里,一边感慨一边折纸玩。

“你说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留下来舍命陪君子?有没有被你同桌感动到?”

“你的舍命陪君子,就是偷偷给自己订了份外卖?”梁靖川自下而上打量了她一眼,嗓音轻嘲。

“怎么说话呢梁同学,你同桌还是很仗义的,”许昭意轻咳了声,心虚地缩了缩手,转而反驳道,“我怕你被自己毒死,订的外卖都是两份好吗!”

说着,她将第一个折纸朝他的方向推了推,“来,这是送你的。”

“什么玩意儿?”梁靖川的视线在折纸上停留了几秒。

“玫瑰星指南针啊,”许昭意下巴担在手臂上,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很有必要随身带一个,免得你自信得找不到北。”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扯了下唇角,没反唇相讥,似乎懒得搭理她。

隔了大半个小时,许昭意出去取了趟外卖,回来时厨房里的香气飘了出来。

许昭意看了会儿他娴熟的动作和还算正常的厨房,好奇地凑过去,“我靠,你该不会真能做浙菜吧?”

成菜后的鱼肉鲜嫩,形如松鼠。

她手里的外卖突然不香了。

许昭意其实吃不大惯北方菜,不过住在钟婷家已经挺麻烦人了,她不可能在饮食上挑,更不可能整天去菜馆。

许昭意忍不住抄起筷子,手背上突然被敲了下,她一脸问号地抬眸,“干嘛?”

“还没做完。”梁靖川果断地端走她面前那碟鱼,“你还是一边待着吧。”

许昭意不情不愿地轻哼了声,虽然挺想放狠话,但是衡量过后还是把外卖随手撂一边了。

“行吧,劳动人民最光荣,你说了算。”

以前在临城,许昭意跟朋友去轰趴馆,也尝试过自己动手。结果别人叫尝试做菜,她叫尝试下毒。

沈嘉彦对着她的黑暗料理笑到脸疼,劝她练个手再出来丢人现眼,要做个十全十美的小仙女。

许昭意面无表情地反驳他,“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宝贵的苍蝇也终究不过是苍蝇。”

临了不忘锤他一顿泄愤,让他滚。

现在她只想把沈嘉彦那货call过来,激动地告诉他,“我日啊老沈,原来这世上真有这种bking,我同桌十项全能啊!”

嗯,然后再锤他一顿,缓缓自己微酸的心情。

许昭意坐在旁边,叠那种简单的翅膀飞行筒,边折纸边胡思乱想。

梁靖川分了分神,捡起落在脚边的折纸,微微蹙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太乙真人的飞猪啊,你没看过《哪吒》吗?”许昭意凑到他身边,朝另一侧瞄准,随手一丢,“你看,它是可以飞起来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殷切的期待,翅膀飞行筒脱手后就掉在了地上。没飞起来,但它完美地表演了什么叫做“坠机”。

“其实,我这只飞猪,可能有点沉。”许昭意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挽尊。

“真蠢。”梁靖川半垂着视线,毫不留神地取笑她。

“说谁呢?”许昭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梁靖川你会不会说话!”

她恶作心起,偷偷揩了把残留的面粉,就往他身上招呼。

偏巧梁靖川在此时低头,许昭意猝不及防,来不及收手。

啪的一声——

梁靖川的脸侧多出来道白色的印。

原本会落在他肩膀上的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下巴上。许昭意的手劲并不大,只是和着面粉扇过去的效果实在“卓越”。

周遭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许昭意缩回了手,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刚刚会低头。”

“……”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额角狠狠抽了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脸上还挂着那个白色掌印,很滑稽。

“真对不起,真的。”许昭意边笑边往后退了退,嗓音里笑意清晰,“我这就给你找毛巾。”

“用不着。”梁靖川微眯了下眼睛,嗓音里还透着点不爽。

许昭意难得看到他的狼狈样儿,明知道这时候该严肃点道歉,还是忍不住朝着作死的方向策马奔腾。

在她笑弯了腰的同时,梁靖川沉默着撂下手上的东西。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压下所有的情绪,他将袖子一点一点点撩上去,似笑非笑。

“来,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