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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过去后,杨清才知道,望月带他来的,是一所赌-坊。刚进院门,就听到了里面男人的吆喝声,骰子铜板摇动掉落的声音,震耳欲聋。望月熟门熟路,领着杨清往里走。先带他围观别人怎么玩,等差不多了,再上手。

站在一桌前,看东家摇着玉盘,周围两边杀红了眼的男人大声喝着。望月问杨清,“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杨清摇头,又问她,“你很熟?”

“对啊,”望月洋洋得意,“我花钱大手大脚,手头经常没钱。每次没钱的时候,就赌一把,解解急。”她回头,看杨清望着桌子感兴趣的眼神,怕他太感兴趣,就解释,“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偶尔玩一把就可以了,你可别太上心啊。”

“我知道,”杨清说,“云门禁止弟子进赌-坊的,你才要记住。”

“……”望月心中呵呵,问,“那你怎么敢跟我进来?不怕被人告状啊?”

杨清眸子盯着牌桌,口上漫不经心道,“规矩是定给不能自控的弟子的,怕弟子们被花花世界所迷,忘了习武人的本性。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话,云门的规矩并不是死的,并不是非要束缚人。”

大言不惭。

望月心中笑,眼珠一转,又找到逗杨清的法子了。

到一桌前,听两边人在猜骰子的大小,左右划了道来,望月跟杨清说,“猜猜看。”

扣着的玉碗停下,众人秉着呼吸,一同听骰子停下来后的大小,然后“大”“小”分开,赌以胜。

杨清说,“大。”

玉碗揭开后,果然是“大”。

望月笑而不语,拉他离开,又去别的几桌听。

再一次,杨清说,“小。”

离他近的一个赌-徒,听到了他的小声说话声,自己的思路□□扰,回头大怒看去,见是一个面色明秀的年轻公子,气质恬静。那青年被少女拉走,这个赌-徒重新回到桌边,想到那青年轻描淡写的话,咬牙,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到了“小”那一方。

杨清和望月只是退后了几步,仍远远看得清楚。

见那满眼赤红的汉子先是紧张的额头冒汗,然后突有一瞬,眼睛迸发出神采,哈哈大笑。

望月笑道,“他赢了。”

杨清点了点头。

望月继续拉着杨清在场中逛,这时候,她才低声笑,“清哥哥,用内力猜的吧?”

“是啊,”杨清说,“一听就听出来了。”

望月笑半天,笑得杨清有些奇怪。杨清反应过来,低声,“不能用内力猜?”

“是啊,”望月咬着手指头,低头憋笑,“不然这么些习武之人,全都过来用内力听声辩位,人赌-坊还开不开?江湖人呢,进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千万不能用自己的武功去投机取巧。这种地方,专门有习武大能看着的,就是为了防有些贪得无厌的江湖人。你刚才这么听下去,幸好我们有些下注,才没人找我们的麻烦。不然,我们势必要在这里打一场了。”

她说,“我都说了我缺钱的时候,就过来玩几把。我可从不作弊,完全是靠运气,又不贪多。输了也就输了,赢了也高兴。要像你这么听下去,那在赌-坊玩什么趣儿?”

杨清了然,看她说,“那你是故意看我出丑的了。”

望月眨眨眼,撒娇般搂着他手臂,“反正我也告诉你实情了呗,不要那么计较嘛。”

接着又告诉了杨清不少期间的规矩,也让杨清生了兴趣。不用武功的话,赌-坊这种地方,就多了很多吸引力。比如不能用内力去听,却可以心算,算牌。你可以靠算术自己计量,反正上千张牌,只要你记得住,这里是不管的。客人天天跟东家斗智斗勇,层出不穷的作弊手段,又层出不穷的反作弊。

在这里,人生百态,体现的很完美。

两人去换了筹码,杨清玩了三把,望月玩了两把。输了三场,赢了两场,然因为杨清算得好,他们手中的铜板,从三文,到了一百文。

在他们进来时,就有坐镇的武工大能发现了他们的异常。那个小姑娘看上去很普通,武功不算厉害;那个青年,气息绵长、步履悠缓,必是武功高强之人。悄悄跟上去,初时听杨清几次叫破,东家脸色有些难看,只是看他只是看、没有下注,才没有说话。

到后来两人玩的时候,没有用内力,东家这才放了心。

两人出门后,还有管家客客气气迎上来,“两位,我们东家想请你们上去喝一盏茶,交个朋友。日后在城中有什么麻烦,东家都能说得上话。”

望月拱手道,“东家客气了。不过不用了,我们明日便要离开此地,不劳东家费心。今晚天色晚了,我二人要回去整理行李了。”

管家又留了两句,望月态度坚决,便遗憾送他们出门。

等出去了,杨清才问,“我们得罪了东家?”不然双方不认识,交什么朋友?

“看你武功太高,怕你有什么心思,想上去打个招呼吧。所以我才说我们明天就走,让他放心,我们没有要打扰他生意的意思,你看着吧,他还会派人跟踪我们。直到我们真的离开了,这位东家才会放心,”望月嗔怪地看杨清一眼,有些羡慕,“你才来一次,人家就看上了你。我来赌-坊多少次了,都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可见是你武功太好,让他们警惕;而我武功太差,不值得人家上心。”

杨清半晌后,才笑说,“你武功确实挺差的。”

“喂!”望月眯眸,又突而笑,扑到他身上,“没关系,我武功差,谁都对付不了,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了。”

杨清任她攀着手臂闹。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街上渐没有之前那样热闹。望月也生了疲惫,不想再玩了,便说回去吧。

望月玩得有些精神亢奋,提起走那么远的路回客栈,就意兴阑珊,“这个时辰,客栈都打烊了。敲门喊人来开门,多麻烦。我们不要回去了,在这边歇下好了。”

“在这边怎么歇?”

自然是以天为盖,以地为床了。两人寻了一家关门铺子的外边,坐在台阶墙头,望月强迫杨清坐下,搂着自己,头靠在他肩上,笑眯眯,“我们这样依偎着,睡一觉就好了啊。”

“清哥哥,江湖儿女,不要注重小节。”

杨清也不注重小节,望月喜欢,那就这样吧。

搂着她,她甜蜜蜜地靠着自己的肩,杨清则抬头看着清冷寒月,心想:阿月真是喜欢这样子吧?她还喜欢各种各样的惊喜。然自己别的方面好像万能,在这方面,却总是戳不到她的点。既然她都主动提出来了,那就陪她一晚又何妨呢?

就这样坐在檐下台阶上,彼此依靠着,缓缓睡去。

并着肩,就好像很多年前那样。

在一片万籁俱寂中,只有他们两人相依相靠,陷入深沉的梦境中。

陷入甜蜜的梦中,想着有杨清在身边。

想着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她和他,没有误会,没有走散。就觉得岁月当真静美,时光也未曾辜负。

被光亮照醒,感觉到颊面上拂动的清风。望月皱了皱眉,立刻感觉到眼皮上照着的金光,被什么挡住了。她睁开眼,看到稀薄的辰光中,青年伸手在她眼上方,为她挡住照过来的阳光。

望月歪着头,从惺忪的睡眼中看他。

看清晨的风吹着他的发丝,看他的面容在初初升起的日光中镀上一层浅浅金色。那缓缓升起的阳光真壮美,光线一束一束,将大地从黑暗中唤醒。然而阳光的美,也不如杨清的美。

望月看着她,恍惚有种回到当年的感觉——

他喊她起来看日出。她看不到他的脸,却看到他清愁如织的目光。她说,“真漂亮。”他没有说话。

过了多少年,居然还是杨清!

望月看着他,发笑。

杨清捏了捏她的脸,说,“笑什么?醒了就起来,一晚上不回去,师侄们该担心了。”

他说的平平静静。

望月情不自禁地扑入他怀中,捧着他的脸,好是深情无比,“清哥哥,我好喜欢你……不,我好爱你哇!”

亲他的脸,弄得他一脸唾沫,弄得他呼吸乱起,少女一个劲地热情告白,“我真是好爱你!”

杨清抬臂挡住她的吻,仰脸看跪在他怀中的少女,看她身后日光千丈,看她长发贴着面颊,他轻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望月大大点头,用力点头。

她搂着他的脖颈,催他,“你呢你呢你呢?你从不说你喜欢我,也不说你爱我。你是不会说吗?”

“……嗯。”

“我来教你。来,看我的发音哦,我爱你,w-o-a-i……”

杨清被她逗乐,“你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在教我吗?我是不会这个吗?”

望月睁着明亮的眼睛看他。

在她的眼睛中,杨清收了笑,将她拉下来,在少女额上轻轻亲了一下,柔声,“阿月妹妹和别的什么,就是我的人生。”

别的什么,都可以舍去,反正不重要。

阿月妹妹,却是不能舍弃的,是很重要的。

别的什么可以随便加进来,随便再出去,阿月妹妹却是要一直在的。

望月拥抱他,大力地抱他。心中欢喜,觉他这样的情话,已经够了。不说喜欢,不说爱,却是一心向你,义无反顾。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他总是对你好的。

温温柔柔,安安静静,在等着你。

多么好!

……

一路上,便这般甜甜蜜蜜,看得江岩等师侄不忍直视。唯一的不足,也就是望月始终对上-床有阴影,杨清每次有点反应,她都有点僵硬。虽然望月心中有我会假装的想法,但身体却无法欺骗。杨清也就没兴趣了,他当然不会强迫她。

这就是杨清的毛病了。

有时候男女相处,一路顺着女方,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望月这种性格的,他愈顺着,她愈理所当然。两人自是再没有可能。

反正忍着的人是杨清,又不是望月。

男女之间相处的学问,这对小情人,还有的学。

不过等不到他们学会这一出,在八月底,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云门。

第一次跟着杨清等人踏足云门,望月仰头,看到白玉门匾上的“云门”二字,心情复杂——

她数次来云门,却从没有踏入过境内。

她怨恼云门,想毁了云门,把杨清掳走到圣教,来陪自己玩。

她以前绝对没想过,她会以另一个跟白道、魔教都毫无关系的身份,跟着杨清,来到这个地方。

望月倒不讨厌云门。

一想到杨清自小在这里长大,他的性格为人,全是云门一力培养的,望月对云门,心中充满了好感。

“云岚,你们几个带杨姑娘去洗漱换衣。江岩,跟我去见掌门。”

“是,师叔。”

望月走在山中,跟在云岚几个女弟子身后,心中痒痒的,想着:杨清小时候长在这里啊……真遗憾,她怎么出生在圣教呢,怎么就不能陪杨清一起长大了呢。

好像看小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自那晚捏了小杨清的泥人后,望月对杨清的小时候就特别感兴趣。听他讲,他肯定故意说漏一些事,没什么意思。来到云门特别好,除了江岩这些最小辈的弟子,其他的,基本都是看着杨清长大的,对杨清小时候熟的不得了。

望月觉得,自己说不定能听到不少有趣的事儿呢。

越来越喜欢这地方了!

在小情人还在没心没肺地肖想小时候的自己时,杨清正在正殿,与掌门说一路上的事。等江岩退下去后,他才跟掌门说,“不知姚师妹有没有跟您提过?我欲娶……”

“不行。”不出预料,掌门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一口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