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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殉看着那只猫,垂下的眼睫投出一片阴影,神情有种难言的冷漠,“我连自己都不喜欢。”

沈亭州的心很轻地扯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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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为高考分数“吵”过一架,沈亭州开始在许殉面前扮演一个毫无感情的npc。

除非必要的话,否则多得一句也不说,坚决不给许殉再嘲讽的机会。

这种模式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那场车祸让许殉的腿留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就会特别疼。

偏偏那年的盛夏雨水特别多,管家有事临时回了一趟老家。

沈亭州接到对方的电话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外面下起了大暴雨。

管家一贯沉稳的声音有些急迫,“沈医生,你现在能不能去一趟别墅,今晚我怕少爷的腿会疼。”

沈亭州起身套衣服,“好,我马上过去。”

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只郑重地说了一句,“麻烦你了,沈医生。”

挂了电话,沈亭州顶着暴雨赶到别墅,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

许家的保姆递过来毛巾,沈亭州也来不及擦,匆匆上楼敲了敲许殉的门。

“许先生。”

“滚。”

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门上,伴随着许殉的怒吼。

好凶!

虽然许殉脾气一直不好,但大多数都是在冷冷嘲讽,骂人骂得相当高级,沈亭州从未见他情绪失控地飙脏话。

沈亭州尝试跟他沟通。

但许殉拒不配合,沈亭州拧开房门想查看他的情况,被许殉用抱枕砸了出去。

病人本人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沈亭州又有什么办法?

外面暴雨如注,一道惊雷响起。

沈亭州撑着一柄黑伞,从别墅门口到他的车旁,这么短的路程,身上又湿了一遍。

刚坐进车厢,管家的第二通电话打了过来。

听到许殉不肯配合治疗,那边沉默好几秒,再开口时声音透着一丝疲倦,“麻烦你了沈医生,今晚谢谢了。”

挂了电话,沈亭州将滴水的湿发撸到脑后,拧动车钥匙开出去一段路,又停了下来。

这小崽子实在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过了今晚他就辞职!

打定主意后,沈亭州调转车头折回去,再次敲开了别墅的门。

保姆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沈亭州。

沈亭州收起伞,往玄关上一扔,“跟我上楼摁住那臭小子。”

保姆:“啊?”

沈亭州没多做解释,挽起袖子,阔步上了二楼。

房门推开,走廊的光倾泻着照进漆黑的卧室。

许殉就像不能触光的生物,门一开他就让沈亭州滚出去。

沈亭州心道:明天就要辞职了,还怕你这个兔崽子?

他快步走进去,抽过一条领带,上前捉住许殉的双手往一块捆。

许殉没料到沈亭州会有此动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开始挣扎。

他虽然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但到底是一个成年男人,沈亭州一时摁不住,抬头去叫站在门口的保姆。

“过来,捆住他,我才能给他看腿。”

保姆明显是害怕的,不过最后还是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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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电闪雷鸣,屋内乱作一团。

沈亭州跟保姆合力才将许殉的双手捆在床头。

这个时候许殉已经安静下来,身上的衣服扯得发皱,扣子还崩了两颗,敞着一片苍白的皮肤。

他被迫靠坐在床头,低喘着,阴冷扫视来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保姆眼皮一抖,慌乱避开。

沈亭州让对方先去睡,“这里我一个就行。”

说完无视许殉的视线,撩开许殉的裤管,开始给他热敷、按摩。

不间断地按了半个多小时,沈亭州手指酸得快没知觉。

他停下来休息时,不自觉看了一眼许殉。

对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闭着眼,被冷汗打湿的头发贴在额角。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疼,那张俊美的脸白得不正常,以至于眼下的青色异常明显。

这样颓唐消沉的许殉,沈亭州从来没见过。

自他俩第一次见面,许殉就是一直是盛气凌人,刻薄毒舌的。

乌沉沉的雨幕里,不时撕裂出一道紫红的闪电,晃过许殉那张苍白的脸,像鞭挞出来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或许是太疼了,也或许积攒了太多的灰败与痛苦,在这样一个暴雨的夜晚,在沈亭州这样一个不算熟悉的人面前,许殉终于问出了那句——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让他一夕之间失去父母,失去健康?

又为什么没有让他一块死在那场车祸?

沈亭州喉咙滚了滚,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许殉也没有指望他能回答,只是将背弓起了一些。

在医院那半年,许殉的身体承受很多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原本匀称健康的身体,变得异常削瘦,嶙峋的脊骨仿佛要破皮突出来。

沈亭州很少有机会这样长时间的观察许殉。

他一直知道许殉年轻,但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对方的年轻。

从出生就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在二十四这年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