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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在汴京城里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如今就算只是街头一个卖菜的, 也能说个一两嗓子席府今年有多倒霉的事儿了。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 如今的席府就是最好的写照——先是两个孙女前后脚地出事惹人闲话,而后嫡子入狱,亲家涉嫌通敌叛国, 接着三夫人投进牢里, 再然后家主去世, 紧接着同一天, 四子也被都察院直接带走了。

这一切不由得令人唏嘘不已:事实上所有的豪门望族之中, 谁还没那么点儿龌龊或者不公平的事儿了,可这么接二连三地被揭露出来,可谓是倒了天大的血霉, 说是巧合都没人信,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对席府图谋不轨!

……

图谋不轨的人,是真有,还有着大把。

樊子期就是其中一人。

“席存彰被都察院带走了?”他听着属下的汇报, 清隽贵气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席府里最扶不起的阿斗而已,不用多理会。礼部那头怎么说?席存林承得了爵吗?”

“能。”半跪在他前方的人沉声应道, “正是昨日,席明德亲自书写改章说自己的爵位只会传给嫡子的文书,已经送到了礼部,只需加急处理几日,席存林就会是下一任的武晋侯了。”

“好。”樊子期颔首, 满意道,“接下来,席府就该分家了。他们分家时,还需多盯着些,该是大房的,就被让其他人拿走。”

“是。”

樊子期拈了枝花,低头嗅了一嗅,突然问道,“承洲呢?有几日没见到他了。”

“二公子说汴京城中美人儿多,借着商会的名义出去巡铺子逛勾栏瓦肆了。”

“是吗?”樊子期笑了笑,他轻轻将象牙色的含笑花按进了墨汁未干的砚池里,将花瓣和金色的花蕊都浸染成了黑色,“……兄弟一场,只要他有分寸,便随他去吧。”

属下应了是,又道,“六皇子今晨派人送帖子来,想约公子去嘉木茶庄饮茶。”

“六皇子?”樊子期转念一想,笑了,他松开花枝,起身到银盆边上仔仔细细地将手洗了干净,边擦拭边道,“可,我明日一早便可赴约,去回了六皇子吧。”

“是。”

“六皇子的伴读,是不是席府三房的少爷?”樊子期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地问道。

“正是,席泽成是现今席三爷席存学的长子。”

樊子期若有所思地将干布放到一旁,端详着自己修长干净的手指,半晌才道,“我记得席泽成此人性情浮躁,是怎么被选上成为六皇子伴读的?”

伴读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职位,而是象征着谁家又和哪个皇子走得更近了一些,都是要皇帝点过头才行的。

六皇子,再陪一个席泽成,还能成什么大事?

不过这一主一仆,性格倒是极为相似,刚愎自用,自作聪明,十分匹配。

樊子期到汴京城的这些时间里,除了打理樊家在汴京城的情报网和生意和接触席向晚以外,还做了许多其他的事情。

比如,他接触了许多汴京城中的大家族,又见过了全部的六位皇子,在心中对这六人有了初步的印象和评判。

六皇子虽说是六个兄弟里面据说最得皇帝宠爱的,对此人寄予厚望的樊子期在见了六皇子本人之后,却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传言并不属实,那许多被冠在六皇子头上的政绩,怕也根本都不是六皇子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而是他皇贵妃的母亲和舅家想方设法移花接木的。

不过,不聪明的人,也有专属于不聪明的人的用法,樊子期从不嫌弃任何一颗未来也许能派得上用场的棋子。

“在六皇子陪读选拔时,十二人的世家子弟中,皇帝的问答,席泽成答得最好,行云流水,字字珠玑,得了皇帝的赏识,是钦点给六皇子的。”

“字字珠玑……”樊子期轻轻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仿佛四季百花都会跟着盛开,是极致的干净清澈,令人挪不开眼俯首称赞——可一直跪在地上的属下,却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樊子期的眼睛。

“皇帝可不是蠢货。”笑罢,樊子期轻轻叹道,“席泽成想来明日见得到,让人仔细着席府和席向晚,还有宁——罢了,这时候不要去碰都察院,只看着席府便好。”

“是,公子。”

待属下领命消失,樊子期才又踱到了窗边。

娶走席向晚是得到他想要的那东西最简单的方法。可嵩阳长公主和宁端横插一脚,甚至皇帝也给了赐婚的诏书,那他就不能硬碰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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