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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晏回到家里,周围还有几名术士摆下的阵法,她坐到地上,瞬间感觉好了不少。

可是被一只鬼缠着,怎么说心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看着朱先生明暗不定的眼神,抱着自己的腿不敢说话。

朱先生打电话给之前请来的几个人,让他们赶紧过来看看。很快,几位道士、和尚、巫师重新齐聚一堂。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朱先生暴跳道,“马上处理掉他!你跟那个鬼说,不要再来缠着我的女儿了。他要钱,我给。给他修坟,给他上香,我不管他是哪个人请过来的东西,卫老师还是什么张同学,我对他们给予经济上的补偿,行了没有?”

朱先生:“全都是为了钱!”

一道士说:“朱先生,鬼不是为了钱。”

鬼拿钱烧着玩儿吗?

朱先生用了抹了把脸:“不然他还想怎么样!要我命吗?啊?那你让他出来啊!”

那位和尚:“施主。如今一切都是您的因果报应,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但凡是缠身的恶鬼,你跟他讲道理,那自然是不行的。他们想要的是报仇,那在目的达成之前,他们都不会收手。”

朱先生转过身,对着虚空的地方问道:“那鬼呢?你叫他出来!有本事就出来!”

朱先生满头都是汗,发丝被打湿,结成一团。他说话间,发尾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颤抖:“那就斩草除根。我不希望这样一个鬼一辈子都缠着我女儿,她不能只呆在家里不能出去。明白吗?把它给我弄走!我不要再看见他了!”

他说:“加钱!谁能收服他,我给你们加钱一倍!”

几人互相对视,决定一起动手。

他们走出了别墅,来到外面的院子。朱先生和朱晏一起跟了出去。

别墅的外围有一圈用来绿化用的植被,几人先前就是绕着小道设的阵法。而那个老鬼,此事正在阵法的外面保持观望。

之前这老鬼甚至都不敢跟他们对视,现在像找到了帮手一样,竟然还站着不走。

和尚正对着他,捏住手里发着暗色光芒的佛珠道:“原本以为你识相离开,就不会回来。可既然你要自寻死路,也别怪我们下恨手。贫僧最后再提醒你一遍,若你签下灵契,保证今后不再来犯,我放你安然离开,否则,我今日就将你打到魂飞魄散!”

老鬼缓缓开口说:“我是奉阎王之命上来寻仇,尔等为何要阻挠我?不怕今后遭报应吗?”

“阎王叫你寻仇,可阎王未叫你杀害无辜。你再跟着朱晏,她恐怕阳寿不久。我即是救人性命,怎会被阎王责罚?”和尚神色坦荡道,“何况我佛家慈悲,早已做好觉悟,何需你来担心。”

他们这些人,已经做了这一行,没有回头路,哪还管他什么死后算账?

死后的事情死后再说,今生如果要畏畏缩缩地过贫苦生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古人不也常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吗?

“束手就擒!”

和尚将串珠挂在手臂上,两手合十,开始念动佛经。

阵法下方浮动出梵文,编成一条金光的锁链,朝老鬼套去。

还没靠近,先一道金光从老鬼侧面劈来,剑光见锁链斩碎,并一路落到地上,将严密的阵法打出了一条裂缝。

几人都是一愣:“何方道友?为何扰乱我等做法?不讲同行道义吗?”

褚玄良跟江风先后走出来,朝着几人哼了一声。

褚玄良:“谁跟你们是同道?我乾元观可从没有你们这样的道友。”

和尚哂笑:“哦,原来是乾元观的那帮小子?”

自古正邪不两立。他们虽然不算歪门邪道,但也绝对不是主流分支的弟子。传下去之后,内里心法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过是挂一个佛道的虚名。自然是看不惯褚玄良这种大门派的传人。

朱先生见出了变故,有些慌乱。

他心里其实是更相信褚玄良这种根正苗红的道士的,请这些邪门歪道,不过是因为容易消灾。

朱先生说:“大师,现在怎么办?几位道长,有话好好说。这鬼一直缠着我女儿,你们要是真道士就不应该插手大师治鬼啊!”

巫师说:“你跟他们怎么说得清?”

他从腰间扯过一张面具,戴到自己的脸上。那金属面具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自带一股煞气。

腰部系着一串铜铃和九面铜镜,手里举着一面单鼓,脚步诡异地移动,开始大幅度地跳起舞来。

天空中出现一声鹰鸣。

老鬼躲到褚玄良的身后:“道长,救我。”

褚玄良愁眉紧锁,将自己的法器横在胸前。

他不是专业驱鬼的道士,主修不是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被赶鸭子上架,他都觉得自己可以转业了。

另外两位道士见状,知道自己躲不过来。一人挥起拂尘,另外一个飞出符箓,也进入战局助阵。

褚玄良要以一敌四,压力有点大。

“孟婆呢?”褚玄良小声问,“她怎么还不过来?”

江风:“我让她别过来了,不然宗策也要跟着过来。她在附近,保不齐会做什么小动作。”

褚玄良:“……”

江风沉下脸,对着对人道:“借你一句话,如果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客气。”

道士:“少说废话!要动手就快!”

江风微抬起下巴,看向朱先生:“我是在说你。”

朱先生怔道:“我有哪里错?”

“你有哪里错?那我就数给你听。”江风肃然道,“你错在纵容。你行善,不是因为本心向善,而是为求心安。你向佛,不是因为心中有道,而是因为你内心空虚。你家财丰厚,可你并没有同情共情之心,你将善举也当作了一门交易。你沉迷秦如美色,不辩是非,抛弃糟糠之妻。明知她为人虚伪娇纵,可又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你明知女儿娇纵为恶,却不予制止。疏于管教。在她犯错之后,越加纵容,才酿下大祸。时至今日,你明知自己有亏,不是想着弥补,却还在准备斩草除根。明明是朝夕相处的至亲,你还说你不知情?那我也告诉你——”

江风说:“不知情,不算错。可故意蒙蔽视听,装作自己不知情,妄图摆脱责任。没有这样的好事。”

朱先生恼羞成怒:“你胡说!你闭嘴!你知道什么?你要跟我算?你知道我捐过多少钱,救过多少孩子吗?你知道我做生意这么多年,我用了多少心血吗?!”

江风说:“你既然要算个清楚,我就跟你说个清楚。你所做的善事所捐的善款,都能算做是你的功德。你如果不为非作歹,不助纣为虐,那你下辈子的确可以继续衣食无忧。可是如今,桩桩件件的丑事你都有份,你那点虚伪的善意根本不足以抵消你的过错。你现在悔改为时不晚,但不知错,不悔改,罪加一等。叫他们退下。”

“爸爸。”朱晏害怕地抓住朱先生的衣角,带着哭腔道:“他在说什么?他是要我死吗?”

朱先生抓住她的手,包在手心。然而手心里的冷汗出卖了他的情绪。

见他并不退缩,江风叹了口气,朝褚玄良伸出手:“你的剑借我用用。”

褚玄良正在戒备,闻言咋舌道:“你开什么玩笑?一边儿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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