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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说道。

“……苏越心。”白河蹙了蹙眉,忽然感到脑袋一阵疼痛。

疼痛之中,他又隐隐听到一阵遥远的声响……像是摇铃声,又像是有人正在耳边低喃。

他晃了晃头,站起身来,忽听一声轻轻的呼唤,所有声响,瞬间归于寂静。

“白河?”小怪物不知何时已从桌面上飘了起来,正挥着细细的手臂,轻轻拍打着他的前额,“你要去哪儿?”

“……啊?”白河怔了一下,神智一时有些迷糊,“什么?”

“你刚刚站起来。”黑雾——或者说,苏越心,慢声慢气道,“然后就不动了。所以我想问问,你是要去哪儿?”

“我……我没想去哪儿。”白河茫然道,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说起来,他方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是什么来着?耳鸣?幻听?

白河不确定地想着,抬眸冲苏越心笑了下,从桌上拿起手机。

“放心吧,我没事,可能上周加班有点多……所以你挑好了吗?想要哪一件?”

“嗯……”苏越心闻言,却是陷入了沉默,两手背在后面,身体左右摇晃了一下。

“……三件。”白河看她这样,非常自觉地修改了一下数字,“这次先买三件试试水。如果合适的话,以后再买别的。”

小怪物低低欢呼一声,飘到了手机跟前,对着屏幕指指点点。白河嗯嗯地点头,一件件地加进购物车,桌旁的窗帘微微飘起,夕阳洒进淡淡的余晖。

没有人注意到,房间里的镜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双脚。

一个穿着白洋装的男人,正站在镜中,冷冷地望着他们,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喷吐出灰色的雾气。

等待娃衣的时间,比起小屋来,更是漫长。

足足等到两星期后,他们才收到了第一件娃衣。那是一套ob11娃的衣服,套装,是很粉嫩的小裙子,苏越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它穿在了身上,成天在房间里飘来飘去,足足两天都不肯脱下来。

……后面会脱下来,也不是她自愿。

“……你刚才说,这个衣服,是怎么扯成这样的来着?”下班回家的白河,望着面前被扯出一道口子的小裙子,神情复杂。

苏越心盘腿坐在桌面上,语气肯定:“狩猎的时候,不小心扯的。”

白河:“……”

他噎了下,低头再次看向那小裙子。

裙子侧腰是一道很大的裂缝,明显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了点。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的边沿还沾着一点暗绿的液体……

这是什么虫子血吗?话说什么虫子会把衣服切成这样?

“你是去和螳螂搏斗的吗?”白河琢磨半天,只能想出这一个解释。

苏越心:“……啊?”

“算了,不用在意……”白河搔了搔后脑勺,将那小衣服拿了起来。

嗯……虽然裂口很大,但看着也不太难补的样子……

白河想了想,记得家里应该是有针线包的。之前妈妈过来暂住,曾绣十字绣解闷,剩下的材料包里应该也有能用的丝线……

白河平时自己也会缝缝纽扣缝缝裤脚,自问还是懂一些针线活的,便将衣服拿进了卧室,打算试着自己补一下。

苏越心安安静静地飘在他身后,似乎是知道自己闯祸了,整个雾都显得有点低落。

白河本来也没想怪她,见状反安慰了两句,顺口道:“没事的,你以后出去打猎注意点就好了。”

苏越心低低“嗯”了一声,向下落在他的肩上。

“你这是要用什么魔法?”她望着白河掏出的针线包,有些好奇道。

“只是普通针线活而已。”白河道,“小时候看我妈做裁缝,多多少少学了些。”

“你……妈?”苏越心顿了一下,似是对这个词很陌生。

白河:“……”

如果不是知道你性格,我会以为你在骂人……

他“嗯”了一声,低头挑起合适的丝线,一边挑一边道:“就是‘母亲’,孕育我的那个……嗯,你没有母亲吗?”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对方并没有类似经历的话,可能是无法理解相关概念。

“我……不清楚。”苏越心的语气有些茫然,“孕育我的,就是我的‘母亲’吗?”

“也不能这么说。还是得看她对你好不好。”白河看她当真疑惑了起来,生怕给人造成什么认知偏差,忙为自己的话打补丁,“我个人是觉得,管养比管生重要……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肯陪伴你、抚养你长大、无条件对你好,那比起孕育你的人,她更称得上是你的母亲。”

“所以母亲就是对我最好的人。”苏越心像是明白了什么,缓缓点起了头,“那它确实不是我的母亲。”

白河:“嗯?”

他侧头看向苏越心:“你是说那个孕育你的,嗯……”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苏越心倒是主动开口了。不过她这次开口,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她的话落在白河的耳朵里,又变成了“滋滋滋”的电流声。

白河只能零星听出几个无意义的单字,不由蹙了蹙眉:“什么?”

“什么什么?”苏越心抱起胳膊,语气像是有些不太开心,“我刚刚在和你说它的坏话……”

白河:“……”

可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啊?这算是什么?花仙子自带的脏话马赛克吗?

说到花仙子……他忍不住又看了眼苏越心。

虽然对苏越心的真实身份并不是特别在意,但他其实还是蛮好奇的,苏越心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白河移开目光,将线稳稳地戳进针尾,张口正要细问,却听苏越心突然开口说话,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烦躁 “闭嘴,不要吵。”

“……!”

白河吓了一跳,一根针差点戳手指上。

他还什么都没问啊……他一脸茫然地转过脸去,却见苏越心不知何时已从他的肩膀脱离了,正飘在空中,两手按在脑袋的两侧,似乎很不耐烦。

白河:“……苏越心?”

苏越心没有理她。

白河皱了皱眉,又低声呼唤了两次,苏越心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她闷闷说着,声音还是不太开心。

白河:“……”老实说,你这样反而让我更有点怕……

“能问一下,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吗?”白河问道。

“一个老是盯着我的家伙。”苏越心语气冰冷,黑雾构成的身体都因为生气而微微鼓了起来,“@#¥%……%¥%#”

……又来了。那种滋滋的电流声。

白河现在确定了,那声音就是因为他和苏越心的谈话才会出现的。或者说,是在苏越心谈到某种东西,或是说某个词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本质还是马赛克?

白河心中念头一转,想想也没什么好深究的,便也不再追问什么,而是低头,继续缝补起手里的衣服。

他所不知道的是,那个稍纵即逝的遥远摇铃声,也早已一次又一次响起,连绵不绝。只是再也没能抵达他的耳边。

第二套衣服,是在又一周后才到的。第三套到的更晚,他们买的是预售款,正式出货都在两个月后了。

中途白河又陆陆续续给苏越心买了些衣服,大部分都是娃衣。为了活动更方便,大部分都得需要改一改,白河一开始还出去找裁缝,后来觉得实在麻烦,便索性自己上了——改坏了,再买新的就是。

他妈妈有一台不用的老式缝纫机,他自己又上网买了台小型家用的,再补上一套材料包,勉勉强强也算应付得来,多改几次后,更是逐渐上手,不仅能改衣服,还能自己在上面做一些优化。

白河逐渐膨胀,甚至产生了“这东西好像不难,我似乎也能搞一件”的想法——当然他没直接对苏越心说,只自己私下搞了点材料,偷偷研究起来。

也是他那阵子工作正好比较闲,够他钻研这些有的没的。不过闲也不代表不会加班 白河是那种能严格做好时间规划并认真执行,能不把工作拖到下班就绝不拖延的高效率性格,只可惜有时遇到不靠谱的同事,还是免不了要被拖着加班。

像今天就是——他的两个下属外去别人公司出外勤,结果不知哪里出了纰漏,愣是拖到下班后都没弄完,其中一个问题实在搞不定,最后还要打电话来问。

当时已经是快八点了,白河正坐在书桌前偷偷读裁缝书,接到电话时脸都绿了。

那个问题在电话里表达不清楚,白河实在不耐烦,看看那公司又不太远,就打算自己过去一趟,和苏越心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门。

苏越心正趴在沙发上玩ipad,闻声抬起了头:“那你十点钟回得来吗?”

最近有一个电视剧热播,她和白河天天追着最新集看,更新时间正好是十点。

“我争取。”白河说着,迅速闪出了门。

白河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来回就是四十分钟。索性那个问题实际不是很难解决——白河到场后研究了一下情况,内心做了个估算,觉得最慢一个小时应该可以搞定。

很好,来得及回家和苏越心一起看电视。

白河暗暗松口气,跟着便坐在电脑前敲起了键盘。此时这个办公室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他两个下属和另一个其他公司的对接人员在,键盘敲击的声响落在空旷的办公场地里,分外明显。

他两个下属本以为自己要捅大篓子了,原本正慌着呢,怎么也想不到白河居然亲自过来帮忙,顿时松了口气,不料一口气还没喘完,变故又生——只听“啪”的一声响,整个办公室,突然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