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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湿软包裹了指尖,那一道细小的伤口最为敏感,他感觉到沈玦的舌尖一次又一次划过,麻意沿着手指一阵阵袭上来。他想逃离,沈玦偏不松口,牙齿威胁地咬了咬,仿佛他敢逃就咬断他的手指似的,一排坚硬的质感抵上去,夏侯潋从指尖开始整个人发起烧来。

这他娘的是在干嘛!夏侯潋想要阻止他,叫道:“少少少少少少……!”他头昏脑涨,话儿都说不明白了,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才把“少爷”说全。

沈玦终于放过他,丰盈的嘴唇离开指尖,带出一丝唾沫丝儿,夏侯潋望着那点儿连接着他的手指和沈玦嘴唇的银亮,目光仿佛锈住了,死也移不开。

“怎么了?”沈玦目带疑惑,假装天真,“没见你伤着了么?不好好处理处理,一会儿没命了可怎么办?”

当他傻的么!一点伤就没命,他怎么活到现在的?夏侯潋在心里大吼。

沈玦还犹自说道:“上回有个番子,好像是子字颗的,被渔网钩子划了一道,回去发了几天烧,人就没了。”

还真有这事儿么!夏侯潋站起来,不敢面朝沈玦,背过身道:“我回家歇着了,明儿见!”

说完就急匆匆走了,连牛皮纸和苇蔑都来不及收拾。沈玦目送他离开,看见他在下台阶的时候差点儿跌了个跟头。沈玦靠着抱柱微微笑起来,夏侯潋消失在角门后面,他垂下幽深的眼睫,手指摸上嘴唇,笑意越发肆无忌惮。

夏侯潋的手指很甜,太过美味,他还想要……更多。

夏侯潋冲回家,关上门,靠在门板上,低头看自己被沈玦舔舐过的手指。口水已经干了,昏黄灯光下,他仿佛又看见沈玦的嘴唇在他指上摩挲,那一点丰唇,抿成淡淡的一线,不点自朱。

他听见自己的急促的喘息,血管里的浪潮后知后觉地拍过来,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红成了什么样儿。忙走到厨房外面,从井里打水,一桶桶浇到身上。冰凉的井水驱散了身体的灼热,却驱不走占据他脑海里的沈玦,唇瓣上沾了一丝唾沫,光泽莹润,抬眼望过来,媚眼如丝。

沈玦真是个妖精!治伤就治伤,干嘛非得舔!

夏侯潋打了几套拳,又把伽蓝刀法从头至尾耍了一遍,累得精疲力尽才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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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步入正轨,夏侯潋每天早上起来,刷牙漱口洗脸,去衙门应卯,听上峰训话,然后跟着徐若愚走街串巷,查案子、打事件。他们辰字颗用衙门的款子雇了一帮乞丐,专门帮他们打探消息,什么大理寺卿的大儿子不举,媳妇儿生的娃儿其实是小叔的,或者城郊张员外家又生了个女儿,已经是第十二胎了还没生出儿子,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夏侯潋负责把这些鸡零狗碎的破事儿抄录在案,交给司房存档,司房从里面挑他们觉得重要的递上去给沈玦看。后来徐若愚看了眼他的字迹和措辞,决定把这个工作交给另一个姓白的同僚。

当番子月钱虽然不多,才二两银子,但有时候接到案子,去那些当官的家里搜查,能捞着不少油水。有一回礼部侍郎的婆娘莫名投了河,他婆娘和太后家沾亲带故,娘家报案,太后把案子发到东厂。

这案子正好在他们辰字颗管辖的地盘,徐若愚带着夏侯潋和几个人上门查案。礼部侍郎一见人就捧出一盘金锭子,规规矩矩端到徐若愚鼻子底下。徐若愚自己拿了三锭,剩下的都分发给弟兄。许久不见金子,夏侯潋不免有些感慨。当下宴请辰字颗诸弟兄,在褚楼包了场子,又是叫清倌儿又是请堂客,刚到手的金子就花没了。

前些日子太平得很,没啥大事儿发生。有时候放了衙,徐若愚会邀他去云仙楼喝酒,或者去粉头家里听曲儿。他问了几嘴东厂以前是不是有个番子被钩子划死了,徐若愚点头说是,钩子沾过鱼肉不干净,那番子没注意,回家发了几天烧就没了。看来还是沈玦这小子大惊小怪,苇蔑哪能跟渔网钩子一样?

隔天回衙门应卯,不知道怎的上头知道这事儿,骂他们国丧未过便饮酒玩乐,一人罚了三个月的月俸。原本喝酒吃肉这事儿上头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回准是有人背地里举报。徐若愚骂了好几句日他娘。

夏侯潋没有旁的收入,只好日日去莲香那蹭饭。

下个月皇上要出宫进香,夏侯潋一下子忙起来了。毕竟是帝王出行,一切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京城的守卫增多了一倍,他们被派去四处查缉流民,要么关大牢,要么勒令他们离京。有的时候蹲在大路上瞧,看谁长得贼眉鼠眼就上前盘问一番,查了路引户帖再搜几钱银子才给放行。

这天沈玦在家门口备车,准备去宫里。夏侯潋轮值护卫,和诸弟兄在马车后面骑马等着。

沈玦在旁人面前并不和他亲近,他在东厂威严甚重,法令严明,虽然常常笑以待人,但那股傲比万户侯的气度仍是让人望而却步。他不发话,底下人是不大敢吱声的。私底下就随意很多,近来还常常跟夏侯潋勾肩搭背的。夏侯潋有时候总忍不住想,他和沈玦这模样有点像话本子里主子和仆婢私相授受,搞帷簿私情。想着想着自己就把自己恶心了一把。

沈玦从府里出来,沈问行一溜小步跑到马车前,把矮凳搬出来搁在地上。夏侯潋和番子们齐齐抱拳,恭恭敬敬喊了声:“督主。”

沈玦刚要登车,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直眉楞眼地贴着墙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把狗尾巴草,口中叫着:“好俊俏的大哥哥!送你花儿!”

一个番子拦住了他,大家都抿着嘴儿笑。

有番子道:“小娃娃,你这是狗尾巴草,可不是花儿啊!”

小孩儿懵懂地瞧瞧手里,又瞧瞧沈玦,道:“可刚才那个哥哥说这是花儿呀!”

那边的沈玦忽然道:“掰开他的手!”

番子色变,忙把孩子握着狗尾巴草的拳头掰开,里面藏了一根毒针,太阳底下,针尖泛着妖异的蓝色。小孩儿忽然尖叫起来,不管不顾地冲向沈玦。夏侯潋上前拉了一把沈玦,将他护在身后,另一个番子冲上去,将那孩子踹倒在地。

孩子扑在地上,没有再爬起来,番子把他翻过来,只见口眼流血,已是没命了。

“聪哥儿!”又是一声尖叫,一个妇人从胡同口跑过来,抱着地上的孩子哭嚎,“我的聪哥儿啊!好你个沈阉,他不过是个孩子,不小心冲撞了你,你就要他的命啊!”

胡同口渐渐围了一群人,站在那儿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沈阉!你草菅人命,还我孩子命来!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看啊!天子脚下,沈玦目无王法,欺负我黔首百姓,没天理啊!”妇人散发大哭,“走了个魏阉,又来个沈阉!没活路啊!”

沈玦冷声道:“来人,把这妇人带下去!”

番子去拖人,妇人疯了似的乱撞,最后不知谁推了她一把,妇人踉跄着后退,头磕在沈玦家门口的石狮子上,一头碰死了。

霎时间,沈玦家门口横尸两具,石狮子的须弥座上鲜血淋漓,百姓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