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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严声纠正:“光天化日,给我放正经些。”

他抬眼,眼尾被余晖映得绯红,颇有些引人采撷的魅惑:“我说的‘做’是为你洗沐,阿姒以为是什么?”

阿姒没有回应。脚踝一凉,晏书珩半蹲在她身后,好看的手轻捧溪水,清澈的水被落日映出绮色,从她身上浇过,玉白的肌肤变成淡粉。

七月半的天儿还热着,溪水浇来非但不凉,还很舒服。

因有过肌肤之亲,晏书珩动作无比从容自然,力度合宜。

但阿姒的脸快要烧起来。

周遭空旷,头顶是天。

都道万物有灵,此时她深为认同,在这野外,任他帮她擦拭洗沐,手一寸寸从肌肤上擦过时,总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比两月前在马车上还要难堪……察觉想歪,阿姒倏地握住他的手,身子沉入水中。

她想说她自己来便好。

但还未来得及开口,玉白长指已欺入软隙,上下揉拭。

清澈的溪水都变得暧昧,灌入每一处缝隙,反倒是他的动作毫无狎昵,很快便移到了别处。

简单替她洗过一遍身子和头发,晏书珩把阿姒从溪中捞上来,搂在怀中柔声哄道:“暂且这样吧。”

阿姒刚被挑乱的气息平下。

她扭头:“这便洗完了?”

晏书珩望着她笑。

“身侧无药,又在野外。溪水寒凉,冷热交加,易生病。”

也不知他是否话里有话。

阿姒没说话,晏书珩把她搂在怀中、一件件把备好的衣衫给她穿上,又脱下他外袍绞干她湿发。

浮沉的绮念沉下。

怕她着凉,晏书珩把她搂在怀中捂着,唇轻贴她湿漉漉的鬓边,什么也没做,却有交'欢后依偎温存的错觉。

倒比放纵本身更让人踏实。

她转过头深深看他。

晏书珩亦看着她。

“从今晨你我见面起,阿姒便不时这样看我,想问些什么?”

阿姒目光流转,看向溪水。

“没什么想问的啊。”

有些事,他不愿说,定是因为说出来会让他难受。

她伸出光裸的脚去够溪水。

晏书珩安静看着她足尖,倏尔,缓声道:“如你所猜,赵氏是我的生母。而我的生父,则是我名义上的二叔,是当年的晏氏二公子,晏时。”

他的口吻十分平静。

阿姒不敢转头看他神情。

经历过为父报仇的事,她才领悟到有时伪装并非是不信任,而是傲气使然,不愿暴露自己脆弱处,更不愿轻易动了情绪。以旁观者的态度去叙述,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牵动旧伤。

那日,他成全她的放纵。

现在她也成全他的有所保留。

晏书珩替她轻拢湿发:“回晏家时我已近四岁,在那之前的事能记得的寥寥无几。只记得我有个阿娘,很温柔,舅舅待我也很好。只不过阿娘看我时总黯然神伤,舅舅则双眼发亮。

“日子本也算圆满,可惜,我多了个爹爹。那便是慕容凛,彼时他隐姓埋名,我也是几年前从祖父处看到北燕要员时才想起他。

“那时的慕容凛是个高大俊朗的青年,待我们不错,还亲自教我练剑。但我不喜欢他。他一来,阿娘虽仍是最疼我,但陪我的时光多少会被他分去些,哪怕只有片刻我亦不喜。半年后,阿娘有孕,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每一个孩子都有父亲。由此,我更排斥慕容凛,连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停下来,阿姒忍不住道:“那个孩子,是元洄吧?”

晏书珩拨弄阿姒头发,笑得遗憾又狡黠:“我和元洄,身上虽有一半的血是一样的,但也因此注定为敌。纵使没有那次刺杀,也只能成为对手。”

他一这样笑,阿姒便想起在竹溪时那把她压在栏杆上的青年,从前只认为他是纯粹喜欢捉弄她,但现在得知他对元洄的态度,阿姒思绪开始乱窜。

这样一对血浓于水的异母兄弟,却对彼此怀着天然的敌意……

她狐疑看向晏书珩。

“被我认错时,你便猜到刺客是那个孩子,对吧?带走我,也是因着想和元洄一争高低的缘故。”

晏书珩好整以暇地看着阿姒:“阿姒不提醒,我险些忘了,你应该是我和元洄之间,除去生母之外最深的联系,我们三个人,真是孽缘啊。”

他轻触阿姒唇瓣。

这人又成了当初那个温柔而危险的青年,对她张开网。

上巳那日他在马车上那一番虎狼之言响彻耳边:“就算你嫁了少沅,夫兄的身份于我而言,非但不会成为阻碍,反倒多了床笫间的快'感。”

阿姒僵硬地梗着脖子,他说出那句话时,莫非不是在说笑,也并非另有所指!嘴上说着少沅……

实则暗里指的是元洄!

还床笫间的快'感?他这正人君子的皮囊下都装了这什么啊……

阿姒羞恼交加,使了大力气从他怀里挣脱,自己也一脚踏入溪水中,晏书珩迅速揽住她腰肢。

但为时已晚,两人齐齐坠入溪中,衣衫湿了个彻底。

晏书珩扶稳她,轻叹:“即便没有元洄,我也会毫不犹豫带走你,何曾是因这样离谱的原因?”

他的手在她腰间轻掐。

“倒是阿姒厉害得很,不仅胡思乱想,还打算身体力行。”

阿姒怒而回怼:“胡说!”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确是她先开始乱猜的……

“算了,不与你计较。”她要推开他上岸,腰肢被压着贴向他。

晏书珩贴着她低喃。

“想么?”

阿姒迟疑:“想什么?”

他没有回答,仅是盯入她眸子,阿姒便意会了。

“我衣服湿'了。”

眉梢轻挑,她又说:“你快着些,早点上岸,不然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