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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深应该知道她在被迫加班,不会乱想。

言卿尽最大努力赶进度,中途仅是靠着椅子睡了睡,单人部分提前了不少完成,可也已经是隔天的傍晚了,再从外景地返回节目组,天都黑了。

她百米冲刺回宿舍拿到手机,并没有她预想中的电话和信息轰炸,霍云深很有分寸的,只在晚上打了两个电话,微信问了仅仅五条。

“卿卿,晚上回家吗?”

“我没去楼下等你,你别有负担,只是问问。”

“是不是拍摄太累,已经睡了。”

“如果夜里醒了,给我回一条。”

“卿卿。”

怎么好像不太对。

言卿迫不及待给他打电话,响了好多声,最后竟是闵敬接的:“太太,深哥醉了。”

“……醉了?!”

“今天集团一笔重要合约落定,晚上有个不得不出席的酒会,深哥稍微多喝了一点,在现场没什么,很正常地提前上车,我以为没事,结果车上他就很不舒服了,我刚送他到家,他状况……”

言卿边听他说,边飞速武装自己:“他状况怎么样!我现在回去!”

闵敬蹲在霍云深旁边,有点闹心地捂着脑袋:“状况一言难尽,不过他会喝醉,根源还是你。”

“节目组昨天出了事,怕影响太坏深哥会追究,结果自作聪明地没吱声,直接安排你们集体加班多拍了一天,我去问的时候还粉饰太平,说你们早早就完事休息了。”

“直到刚才他们紧急剪好了新的部分放到网上,才过来致歉,承认你们连轴转的。这不找死吗,可惜现在深哥喝醉,已经听不进去了那些解释了。”

天知道,深哥管你们影响不影响的,他只关心言卿在做什么。

言卿等不及谁来接,请安澜找车把她送到别墅区附近,不敢暴露太细,剩下的路她自己用跑的。

路上很静,风呼呼的刮过耳侧。

她心脏揪着,不断加快速度。

不知怎么就回想起了昨天苏黎那些话,他把霍云深描述得不堪,可实际上,真正不顾对她影响乱来的,明明是之前随便制造暧昧话题的苏黎自己。

霍云深……

爱着她每种性格和变化,始终尊重她的意愿,默默保护她,庇佑她。

他骨子里是渴望独占的,但因为她不肯,他就忍着,凡事以她为先,次次出现都得体谨慎,不让她落入任何困局。

到昨天……

她匆忙下车走了,他看似答应,其实应该很不安吧。

转头就一天联系不上,是不是以为她在纠结什么,故意不理他的。

言卿稍一试想他的情绪,那几条微信里包含的内容,心就抽痛。

她蠢啊,她有什么可调整的,有什么不能直白对他说的!他要的是她这个人,喜怒哀乐都好,跟他分担,他才会真的开心。

管云卿过去怎么爱她的,既然暂时想不起来,她以新的方式爱他就好了。

只要是爱。

言卿扑到自家门上,用力喘了几口气,稍微平复,马上冲进客厅。

万万没想到第一眼看见了闵敬,闵敬还愁苦地抱着个抱枕,如临大敌瞪着沙发后面。

不等言卿发问,又一个抱枕从沙发后飞出来,准确砸中闵敬的脸:“我让你出去!”

哑透了的嗓音,磨砺着砂石一样。

是他……

言卿心一抖,急得跑过去,闵敬一见她到了,如释重负,小声说:“我先撤,就在附近,你要是实在搞不定再给我打电话。”

他火速消失,走前落下所有窗帘,大门关得死紧。

言卿绕过沙发,愣了。

霍云深原本穿着正装,如今西装脱了丢在一边,领带扯松,铅灰色衬衫敞了几枚扣子,胸口在快速起伏。

言卿呼吸在颤:“深深。”

霍云深一震,猛地抬头,他冷白的肤色微微发红,眼睛里积着斑驳的淤血,一看到她,空茫的瞳孔里有了光,立即吃力地挪动身体,够到她的小腿牢牢抓住。

“我没去节目组找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等,我这次很听话。”

他嗓音沙到听不清,咬字费力。

“为什么听话了,你还不理我。”

言卿五脏六腑都抽在一起,迫切地去抱他,他喝醉了很执拗,不肯,就要搂她腿,声音愈发的碎,一字一字挤进她的耳朵。

“卿卿,你是不是怪我了,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把你弄丢了那么久,受了好多罪……”

“还是生我气,怨我骗你结婚,你以前,真的答应,答应嫁给我的……”

“那天你还说离婚。”

“离婚……”他手在战栗,语气忽的狠戾,“我不许,我活着一天,你都别想!”

他意识不清醒,话题在来回的跳,想到什么都要倾诉给她,他音调发抖,透着勉强支撑的强硬,拼命隐藏着恐慌,害怕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又被抛弃。

“你别冷落我,如果不高兴,就对我,对我发脾气,别离开……别离开我。”

言卿喉咙像被狠狠掐着,刺痛难忍。

他把自己千疮百孔的的心一点一点剖开给她看,卸下了一切,不惜卑微地乞求。

言卿动了动,她想用行动证明,想扑进他怀里。

但她才试着挣了一下,霍云深的神色顿时变了,他联动着起身,却没站稳,死死拽住她浮动的裙角,不知是失控还是顺势,跪在了她跟前。

言卿呆住,忙去扶他。

他猩红的眼注视她,目光炽烈,说出口的话却极尽低哀:“卿卿,求你,别再离开我了。”

言卿一下子哭出来,不能再舍不得,强硬挣脱他的手,同样跪坐在地板上,挤开他的怀抱,紧紧箍住他的腰:“我不离开!不离开!我没生气,不会不理你,我是——”

霍云深听不到别的,只牢牢把“不离开”刻进了意识里。

他醉得难受,把头埋在她颈窝,发出一声平常绝不会有的低低啜泣。

只安稳了几秒,他又慌乱地抬起来,拽住她站高,一手困着她不放,另一手去茶几上急迫地摸索,把摆设碰得东倒西歪。

“你找什么,”言卿心疼问,“别急,我给你找。”

“急……我着急……”

霍云深执拗地自己去翻,终于在下层翻出纸和笔,他又抱着言卿坐回地板上,从背后拥住她,抓紧她的手,把笔塞进去。

“卿卿,给我写,写字据。”

言卿泪汪汪的:“什么字据。”

霍云深按着她的手落到纸上,带她歪歪扭扭写:“卿卿保证,一辈子,不离开,霍云深。”

言卿边写眼泪边掉,把字模糊。

“不行,看不清了,看不清卿卿不认,”他吐息滚烫,又换一张,“再写一遍好不好。”

他咬着她,声音又狠又可怜,裹挟着哀求:“再写一遍。”

言卿一笔一笔力道很重,写出来的,比他要求还多:“卿卿保证一辈子不离开霍云深,爱他疼他,一生做他妻子。”

她嫌不够,在落款处,又把唇贴上去,留下红印。

霍云深小心翼翼捧着纸。

言卿回过身去摸他脸。

他把纸拿近,在唇印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

霍云深黑瞳里亮出了光彩,郑重说:“亲老婆。”

言卿心脏软透,搂住他脖颈,贴上去结结实实吻他:“深深乖,老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