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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容野出席剪彩的当天晚上,喻瑶答应了一个年轻投资商的饭约,这位年少有为,人品青白正派,长得高大英俊,示好过很多次了。

喻瑶知道有狗仔盯她,大方地随便拍,但她没想到,结束分别时,投资商忽然去握她的手,她心里绷着,一直小心谨慎,及时避开了,但也被对方短暂抓了一下手腕。

这一幕被清晰拍下来,随即登上热门词条。

画面里,她长发轻垂,腕子细白到不盈一握,被人抓着,角度亲密旖旎,而那一瞬间,她嘴角的营业微笑还没来得及收。

任谁看来,都是你情我愿,两厢情好。

她绯闻再多,这是头一回被拍到实锤。

喻瑶在回家的路上,靠着车后排椅背,把眉心捏到发红,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抓挠,一阵酸痛,一阵企盼,死死攥着手机,又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什么。

临到家门口时,她手机突然震动,显示一个陌生号码。

那一刻,喻瑶几乎弯下身子,忍了忍情绪,马上接起来,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手指冰凉发抖。

明明一个陌生号可以是任何人,可她就是紧张到连喘息都困难。

每一秒钟被无限放大延长,喻瑶把手机紧紧贴着耳朵,里面没有人说话,只有断续的,战栗的,破碎压抑的呼吸声。

喻瑶只听了一下,突然就泪如泉涌。

她伸手抹掉,咬着手指,也一声不吭,那边每一下粗重的低喘,她手都在跟着打颤。

片刻后,电话挂断,容野穿得单薄,站在露台,一只手重重按压在金属摆件上,不着痕迹拨通另一个号码,懒洋洋交代公事。

他看似不经意回过身,看到容绍良,淡漠抬眸:“爷爷,有事?”

容绍良拧着眉,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永远是冰冷寡情,嚣张睥睨,他摇了下头,拄着拐杖离开。

容野慢慢移开手,金属摆件上层的凹凸上一层刺目红色,血珠顺着他苍白指尖接连滚到地上。

无人知道的露台边缘,关掉了一切能照过来的灯,只有手机屏上的照片能映亮容野的脸,他身体弯折,薄薄衬衫贴着脊背,眼里被烧成一片灰烬,跳着几近脱控的癫狂。

三天后,宋岚联系喻瑶:“明晚有一个规格很高的酒会,范围不大,人都是平常难得一见的资本圈大佬们,你谍战片的导演有私人关系,受邀参加,你可以做他女伴。”

喻瑶自从接完那通电话,心像被纠缠住了难以缓解,她揉着额角,张口就想拒绝。

宋岚意味深长强调:“我再说一次,平常见不到的,资本圈大佬。”

喻瑶精神蓦的一震,心率转眼间飙到高峰:“……我答应。”

宋岚松了口气:“礼服你选一选,还是最保守——”

“不是,”喻瑶眯了眯眼,有些咬牙切齿说,“挑件露的多的,越性感越好。”

谍战片的导演已经年过五十,是圈里资历深厚,获奖无数的长辈级大导,拍摄以来相处融洽,性格温和又正直,喻瑶做他女伴出席,毫无压力。

宋岚不负所望,隔天下午送来裙子首饰,喻瑶看见就鼓了鼓掌,她入行几年,还没穿过这么火辣的礼服裙。

长裙盖过鞋面,细吊带,薄纱抹胸,前面还正常,后背就有文章了,快要低到接近腰线的位置,大半个脊背差不多只有几条穿着珠玉的细绳,半遮半掩着雪白皮肤。

喻瑶心一狠:“就它了。”

一个妆画了两个多小时,喻瑶换上礼服出门的时候,把导演惊得直吸冷气:“去电影节也没见你这么用心打扮!”

喻瑶温婉笑了笑。

电影节算个屁。

见前男友才他奶奶的真刺激。

酒会在一个河滨庄园里,喻瑶跟着导演到达门廊,车门开启的刹那,她才意识到自己冷得像冰块一样,竟然有些不会走路了。

导演了然地安慰:“今晚容家的二少也出面,你是不是怕他?我听说他为难过你。”

喻瑶生涩地咽了咽,眸中水光闪动:“是啊,我怕的就是他。”

河滨庄园面积偌大的前厅里,做成中世纪古堡风格,到处是糜艳浓丽的装饰,喻瑶自然地跟着导演,随意端了一杯果汁,在各个脸都认不清的资本家中间穿梭,心脏不听使唤地乱跳。

晚上八点,邀请函上正式开始的时间,古董挂钟刚铛铛响够次数,这次主办的东家走上前,却等什么人似的没开口。

喻瑶站在疏密有致的人群里,猛然听到后方大门被推开,有人恭谨地通报了什么,她没听清楚,耳朵全被喧哗声覆盖。

那个禁忌一样的名字,针一般刺到她神经上。

容野。

容野。

导演很细心地拍拍喻瑶,想把她往边缘带,唯恐容二少发现她,对她有什么不良后果。

但人群骚动,很多影子在往那个方向簇拥,喻瑶被带到,身体不由得侧了一下,正好转向进门的通道。

那个许久不见的人,穿一身浓墨似的黑,长身玉立在人群中,踩着一地光影走近,过去总是柔软的额发随意抓向后面,完整露出一张脸。

纷扰的前厅一时间鸦雀无声。

喻瑶像被施了咒,固定在原地,手指攥得发疼。

她脸上没有表情,罩着层冰,容野在她面前经过,她穿着高跟鞋,也只到他耳际边缘,那个她曾无数次亲吻撩拨过的地方,此刻凉得像玉石,不带人的温度,有如一尊漠然无欲的神像,冰冷地跟她擦身而过。

一个眼神都没。

喻瑶也像从来没跟他相识过一样,脸色如常地侧过头,跟导演说话,不经意拨了下长发,吸引着场上的视线。

只有她自己知道。

五感都像失灵了。

在交错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不能平静。

容野的身影很快被围住,但慑于他的寡言和压迫感,都不敢靠得太近,他身形鹤立,喻瑶偶尔能瞥到他侧脸的线条,她手里的果汁有点波动,快要从杯口洒出来。

喻瑶掐了掐自己手指。

稳住啊。

她歪了下头,露出标准的营业甜笑,跟着导演去见朋友,她裙摆拂动,走在珠光宝气里,极短的几个转瞬,她能感觉到,有道能割骨蚀肉的目光凝在她身上。

以及她背上。

喻瑶得逞地翘了下唇边,不经意歪倒杯子,手被粘上黏腻的果汁,她打了声招呼,不疾不徐绕过前厅,走向后面的洗手间。

洗手间有三个。

前两个里面都有人声,最后一个离得有些远,七拐八绕,别人都不爱去,但胜在安静。

喻瑶放慢脚步,用力抓着手包,一步一步踩着高跟鞋,经过最后一个转角。

前面就是了,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

喻瑶垂了垂眸,绷紧的肩背不由得失落的松懈下去,她咬着唇路过一座高大天使雕塑时,背后光线打不到的阴影里,倏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攥着她的小臂,不由分说往前一带。

铺天盖地的冷寒气,混着最熟悉的沉沉木质香,狂涌进喻瑶的身体。

她闭上眼,长睫微微潮湿,唇极其短暂地上挑了一下,随即就命令自己落下去,拧眉抗拒一气呵成,试图去推开他。

手刚刚触碰到他胸口,她就被人近于粗暴地搂住,湿凉手掌掐住她后颈,五指伸入长发间,迫使她抬起头。

男人勾翘的一双眼,琉璃色全被交缠的血丝取代,吸着喻瑶往里深陷,对视的几秒钟她就要堕落进去。

喻瑶淡淡看他:“我认识你么?”

她耳边是压抑的哑声:“你穿的是什么!”

喻瑶笑了下,眼眸转动间都是风情,她靠近他,唇几乎擦过他锋利的下颌:“容野,我只是个让你想起来就倒胃口的工具而已,我穿什么,在哪,跟谁,和你有关系么?”

容野盯着她,手往下滑,解开西装唯一的一颗纽扣,有条不紊脱下来。

喻瑶愣了愣,刚想说什么,他一手将裹满体温的西装罩上她,一手把她勾到怀里,清瘦五指扯住她背后穿着珠玉的那几条细绳,直接拽断。

满地叮叮当当的响声里,容野把她按到墙角,薄唇上每一寸血色都透着失控的疯意。

“那就试试,你到底跟我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