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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意从脚底板蔓延到脸上,江遥在贺鸣促狭的笑容中无所遁形,他把脸埋进被窝里,又探出羞怯的眼睛,嘟囔问,“能和好了吗?”

贺鸣这才笑着颔首。

江遥心口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下,真心实意笑弯了眼。

还想多说,江母猛地拧开了门,江遥吓了一跳,将手机倒扣,错愕地看着母亲。

“都快开饭了还躲在房间干什么,赶快出来帮忙。”

江遥大气不敢出,连忙应声,等母亲走远了才敢重新和贺鸣小声说话,“我得挂了。”

两人腻腻歪歪又说了几句才挂断通话,江遥想到那个称呼,脸上热度未褪,含笑爬下床去厨房帮忙。

这个年与往常的每一个年都大同小异,并未有什么稀奇,只不过江遥不再主动去楼上找谢知谨而已。

相比江家还算热切的除夕夜,谢家略显愁云惨淡。

谢知谨年夜饭只吃了一半就难以下咽,服了药才见好转,谢母怕他闷坏了,带着他拎着年货到楼下拜年。

江遥只好充当陪客,两家人在客厅看春晚,他时不时打量谢知谨的侧脸,对方兴趣缺缺,周遭像是围了一层透明的墙,所有热闹都被隔绝。

江母看出谢知谨的冷淡,以为谢知谨是不爱看电视,就打发江遥带谢知谨到房间去玩,这在从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江遥却有点犹豫。

“怎么扭扭捏捏的,还不快去?”

江遥希望谢知谨能开口拒绝,但谢知谨不说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人带到房间。

“我妈就那样,你别介意。”

江遥站在桌子旁,为了显得没那么不自在,随手拿了个魔方玩,可惜他心不定,转了好几次都无法复原,倒是谢知谨接过,三两下就扭好了。

魔方递回来的时候,江遥见到谢知谨从袖子口露出的一小片皮肉,惊道,“你受伤了?”

江遥上网查过焦虑症,听闻有些病重的患者会控制不住自残,他心猛地一跳,迅速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将袖子口卷了上去——手腕往上一寸的皮肉呈现青紫色,伴随着被硬物摩擦过的红肿,看起来不像是刀伤,而是被长久束缚过后的磨损。

谢知谨想把手收回去,江遥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着,眼睛被视线所及烫了下似的猝然红了,“怎么弄的?”

谢知谨仿若不知道疼,淡淡回道,“没事。”

江遥被对方风轻云淡的两个字气得咬了咬牙,反问道,“那要怎样才算有事?”

这是江遥第一次在谢知谨面前露出爪子,可也只是一瞬间,又只剩下柔软的肉垫,他哽咽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所以才会生病啊.....”

多日来刻意藏起来的担忧顿时如洪水倾泄,他不敢去碰谢知谨的伤口,只是看着就发疼。

江遥抬眼看谢知谨,对方毫无血色的脸难能可见地浮现一丝失措,似乎在为他的眼泪动容,他没什么威慑力地质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谢知谨抿了抿唇,“你想知道?”

江遥抽泣着点了点头。

谢知谨怕吓到他似的,慢慢朝他靠近,反握住他的手,声线冷冽道,“我不想你讨厌我。”

江遥惊诧地张着眼,他怎么可能讨厌谢知谨?

“只有这样,我才能克制自己不出现在你面前,”谢知谨将他抵在桌沿,黑黢黢的眼神如墨如夜,突起的喉结滚动,十分难以启齿地艰涩道,“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自己,为什么明知道我们渐行渐远,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你。”

“江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两人离得极近,温热的鼻息纠缠。

江遥见到了不一样的谢知谨,如同在荒漠里行走却找不到绿洲的旅人,只能迷惘地一味前行,不知道前方究竟是热浪还是水源,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生机,亦或是葬身沙尘。

江遥也给不了谢知谨答案,但无人比他清楚,哪怕他一再拒绝,哪怕他欺骗自己,其实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谢知谨的喜欢。

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被分成两半,装进两个人。

沉甸甸,坠得他生疼。

谢知谨深深凝视着他,眼神里涌动着从未有过的热意,慢慢吻了下来。

江遥听见自己如鼓鸣的心跳声,撑在桌子上的手渐渐收紧。

急促的呼吸间,四片唇瓣贴合,情难自禁地吮吻——

未上锁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江母的声音与春晚的笑声夹杂在一起,“你们两个.....”

江遥仓惶地望过去,见到母亲惊悚得像见了鬼的神情。

他仍被谢知谨圈在怀里,脸上的红晕未褪,浑身的血液却在逆流,四肢僵硬得如同被冰封。

窗外有烟花燃放,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一岁除。

三道

小贺:小时候叫老婆,长大了叫老公。

小谢:见丈母娘了。

小江:完蛋了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