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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觅一直注视着两人的身影,直到他们走上悬桥,消失于风雪当中,他动了动唇,呢喃出几个字来:“我要杀了他。”

“山主慎言。”越衡小声提醒,转头看了一眼悬星殿外的侍卫。

当然知道山主口中“他”指的是谁,羽山少主虽不受昆仑上下待见,可他毕竟是羽族的少主,就连昆仑君也需权衡利弊,不能随意要了他的命。

“主君不会允许您这样做的,更何况还有……”他顿了顿,将后半句吞回肚中。

更何况还有神女殿下和他时时都在一起。

……

虽然白日里,沈丹熹和沈瑱不欢而散,但在将要入夜时,宋献还是亲自带人送来了长明珠制成的灯盏。

大大小小的明珠镶嵌在制作精美的灯座上,最大的有文旦大小,小的也有拳头大,更小一些的长明珠则作为了灯盏上的装饰。

长明珠的光芒比月色更加明亮,却又不像阳光太过刺眼,不会如灯烛摇晃,光芒柔和,稳定,看着也美观,的确十分合适。

外面的灯罩上还设了小小的术法,熄灭的时候,只要轻轻碰一下铭文,光芒就会被封闭在灯罩内,再照不出来。

沈丹熹打量着宋献带来的灯盏,没从灯盏里发现有什么异常,但她对沈瑱生出疑心后便很难再打消,不太愿意将他送的东西放在身边。

宋献指挥熹微宫的宫娥们,打算将屋内原有的灯盏撤下,换上新制的这一批长明灯。

沈丹熹忽然道:“等等,不必替换上去。”

宋献停下动作,恭敬地询问道:“殿下可是有别的布置?”

“这么多漂亮的灯盏,只放在我一个人的寝殿里,实在可惜了。”沈丹熹抬手勾勾指尖,唤来栖芳道,“你将这些灯盏按照以前的惯例分发下去,每人屋里都赏赐一盏。”

她说的以前,自然是穿越女占据这具身躯的时候。

沈薇很喜欢表现她亲和友好,一视同仁,没有丝毫架子的一面,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惯爱与大家分享,是一个十分讨人喜欢的主子。

沈丹熹以前虽也不曾苛待过身边人,但也不会刻意去讨好过,她对宫人的赏罚都按照礼制行事,偶有表现优异者,才会得到她的额外赏赐。

她是昆仑未来的继承人,不管是在外还是在内,都需要树立一些令人敬畏的威势,太过于亲近的关系,会毁了这种敬畏。

这些都是身为昆仑之主的沈瑱,曾经亲自教授给她的,他要求她先要是昆仑的神女,其后,才能是她自己。

不过,这些要求在穿越女到来后,都有了破例,何其可笑。

宋献为难道:“殿下,这是主君亲去东海寻来,特意为殿下所制,殿下将它赏于旁人,怕是不妥。”

沈丹熹不在意道:“哪一次父君外出,不是亲自给我带回来的礼物?我以前不也赏出去很多么?”

宋献作为常常代主君送东西来熹微宫的人,当然知道神女殿下的惯例,神女殿下一向待熹微宫里的宫人亲厚,有些时候,他甚至无意间听到过殿下与宫娥们玩闹之时以姐妹相称。

这些行为本不合礼数,然殿下既已卸下了神女的责任,主君便也不再以以往的标准来要求她,只希望她能过得随意一些。

在神女审视打量的目光下,宋献没有再出言反对,只笑着道:“殿下待身边人当真是极好。”总归不管她如何赏赐下去,都得留一盏在自己殿中。

栖芳很快将长明灯分发下去,宫娥们受宠若惊地捧着漂亮的灯盏,纷纷向神女殿下拜谢。

天色已晚,宋献不便在此久留,很快告辞离开。沈丹熹遣散众人,看向桌案上独留下的那一盏长明灯,这一盏明珠最大,自然是得留给她的。

她没有揭开灯罩,手中蓄起灵力,毫不怜惜地击碎了长明灯。

宋献回到悬星殿时,沈瑱已对着照魂镜看了良久。

他借来照魂镜,想要照看沈丹熹的魂相,并非是真的怀疑她被人夺舍。现在的沈丹熹虽然改变了很多,可她的性情举止,却并不让他觉得陌生,反而让他常常想起以前,更早之前那个骄傲肆意的昆仑神女。

有些时候,连沈瑱自己都感觉疑惑,他不得不承认,步入天人五衰之后,他如今的洞察力早已不复当年,就像步入老年的凡人,难免头昏眼花。

借用照魂镜,也不过是为定他的心。

在将长明珠送去熹微宫前,沈瑱仿制了照魂镜上的几个铭文,封入长明珠内,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本事,将这几个铭文隐藏得很好。

通过这几个铭文,可以在照魂镜与长明珠之间建立起一个单向的联系,当明珠光辉照见人影时,便能将魂相摄入照魂镜内。

送去熹微宫的路上,长明珠的光辉都被封在灯罩内,宋献向沈丹熹演示灯盏时,将旁侧的宫娥魂相都照了进来,神女的魂相亦被短暂地摄入其中。

但或许是周遭人员太多,神女又坐得有些远,摄入镜中的魂相并不清晰,还蒙着一重浓重的阴翳,让沈瑱难以看明。

昆仑神君为人间除怨破煞,自然清楚她魂上的阴翳是什么,沈丹熹身上隐约透出的戾气便也有了解释,密阴山中没有被化解却消失不见的怨煞,想必是被她封在了自己体内。

能够与怨煞生出共鸣,必是她心中也有怨,这也许就是她如今性情如此极端的原因。

可她能有什么怨?这些年,他如她所愿,许她放下昆仑的责任,允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现在的生活,都是她自己所求的,沈瑱以为她应该是过得顺意自在的。

照魂镜中的魂相很快消失,那一盏最大的长明灯一毁,沈瑱立即便感觉到了,他倒扣下照魂镜,眉头深深蹙起。

这是沈丹熹今日第二次毁掉他送给她的东西了。

沈瑱思考了几日,在沈丹熹极端的坚持和天墉城难以遏制的舆论声嚣中,他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些年来他习惯了自己女儿柔软听话的性子,此时才想起来,曾经的她有多倔强。

如果不同意,沈丹熹定会将此事闹得更大,更加难看。

沈瑱亲自写了文书使人上呈天帝,请下契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