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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榛心知大事已然,灰心丧意地摇头,“不如何。”

他自身难保,就算当真与沈雁清有关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纪榛沮丧的神情似针往沈雁清的眼里钻,他忍痛低声道:“我不设法杀他,已是.....”

“是你开恩?”纪榛截了他的话,不解且痛心道,“太子殿下终身囚于承乾殿,我哥哥也流放宁州,只剩下蒋蕴玉.....他究竟哪里招惹你了,你为何非要喊打喊杀?”

沈雁清听纪榛这样说,心肺骤疼,咬牙道:“你还敢问我做了什么,你与他.....”

他难于启齿,双掌紧扣着纪榛的腰,眼神冰寒。

纪榛吸了吸鼻子,恨自己无意给蒋蕴玉惹祸,低喃道:“他不过亲了我一下,可你也已经向我讨回了,那三日.....你何苦再为难他?”

不过亲了一下?沈雁清方想斥责纪榛如此轻飘飘的口吻,神情忽而一凝,五官也绷紧了,声音放得又低又轻,不太确认的、又带着些隐约的祈盼,“他只是亲了你,旁的呢?”

纪榛眨眨水润的眼,茫然问:“旁的什么?”

如同春风拂面,细雪落肩。

纪榛话落,沈雁清紧锁的眉宇缓慢地舒展,眼瞳亦一点点绽出清幽的光,他像是被神医误诊无多时日可活的病入膏肓的患者,兜兜转转竟是虚惊一场。

纪榛清晰地望着沈雁清的变化,方才还雷霆交加的天气忽而变得和风细雨,他不知就里,却只觉不安。

沈雁清很轻地很轻地笑了声,突然压着他的背拥住他,胸膛严丝合缝地贴住。纪榛动也不敢动,听见沈雁清唤他,“纪榛......”

似有喜、亦有疚。疚什么呢?当是他的臆想。

纪榛全然不晓沈雁清心中的千回百转,只觉愧对无端受累的蒋蕴玉。同时,也更恐于沈雁清的手段,愈发畏惧与他日夜缠绵之人。

可他连沈府都逃不出,又何况京都?

纪榛懊丧不已,待沈雁清扶着他重新坐好时,垂着眼睛无言。

沈雁清有所动作他只是悄然地咬了下唇内软肉,用些微的疼痛提醒自己的境地。

连白日里做这事仿佛也变得寻常。

沈雁清低声,“这才叫肌肤之亲.....”

在朦朦胧胧里,满身热汗的纪榛忽而想到自己幼年时极为心爱的木马玩具。

小时候骑木马只为玩乐,长大了反倒多了一层意味。打碎纯真,莫过于将美好赋予另外一层寓意。

纪榛委屈地掉眼泪,他不喜欢如此。

可在乎他心意的人皆已不在他身旁,由不得他谈喜欢与否。

院外积了薄雪,奴仆勤勤恳恳地扫着白霜。

主厢房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吉安往箱子添东西,拿着个赏玩回头问:“公子,这个要带吗?”

纪榛正在收拾书柜,瞥一眼,“不带。”

柜子里的春宫图早被纪榛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如今只剩下些有趣的话本和画集,他把喜欢的书册都叠起来,又唤来婢子,“将这些搬到西厢房。”

纪榛晨起后就命奴仆将久无人问津的西厢房打扫了出来。

婢子提醒道:“少夫人,这些若是不要了可放在库房里。”

“不是不要,”纪榛摆手,“你只管替我搬去就好。”

吉安等婢子走了,搔着脑袋说:“公子,你搬去西厢房睡,沈大人可同意?”

纪榛翻书的动作一顿,嘀咕,“只准他从前动不动就去东厢房,就不准我去西厢房吗?”

他如此想已经许久了,昨日沈雁清没有反驳蒋蕴玉常驻漠北一事与之有关,他方落实了这个念头。

现今纪榛与沈雁清相处得越近就越是惶悸不安。他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大会察言观色,不知哪句话将引得对方不快,也不知是否会无意再给兄长和蒋蕴玉招惹祸端,但笨人有笨办法,想必与沈雁清分房睡少些见面的时辰便能少许多烦扰。

吉安合上盖子,见着镜台上的木匣,问:“公子,这个要带过去吗?”

木匣里头装的是纪榛收藏之物,粉玉和彩绳亦在里头。他一凝,接着捆书,晃晃脑袋,“这不是我的。”

“都收拾好了。”吉安拍拍手,“我现在就搬过去。”

纪榛唤了两个奴仆搭把手,三两趟就将所需的物件都放在了西厢房。

西厢房在主院最里处,离主厢房有些距离,除了负责打扫的奴仆无人过来,纪榛也几乎不曾过来此处。

他一进去就冻得打了个颤,吉安连忙将银炭烧起来,“公子,这处没地龙,夜里怕是寒凉.....”

纪榛走到炭前暖手,无所谓道:“三年没地龙不也活得好好的。”他一笑,打趣,“吉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身娇肉贵了?”

吉安本该跟着笑,却笑不出来。他挠挠额头,说:“公子不冷,我也不冷!”

纪榛望着火红的炭火,心中挂念。他自知愚笨,兄长要他静候佳音,他便老老实实待在京都不做旁想,以免无心办坏事又或被旁人利用给兄长另添麻烦——哥哥,你在远方不必担心我,我已经长大,再不像从前那般任性了。

唯盼早日相聚。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belike:

嘴上(咬牙切齿):我没有杀蒋蕴玉已经是¥#%&@.....

实际(阴暗爬向):哈哈你小子给我永远待在漠北最好也葬在那里别回来了。

ps:文案标了榛榛就是笨笨的漂亮草包哇,以他的智商搞报仇那一套肯定会好心办坏事,所以他只要好好待着什么都不做就是给哥哥最大的帮助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