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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悲剧已经造成了,现在怪谁都无用了。可肖强就是第二个沈牧,他们的经历完全相同,考上中学的那年,他们都交不起学费,去县里的水泥厂扛了一个月的水泥,十四五岁的少年,每天要扛数百包一百斤重的水泥,那段时间累得他们腰都伸不直。

肖强的家庭也是举全家之力来供养这个学生,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可能家里的债务都还没有尝清,肖强就那么牺牲了,因为他娶了一个自私任性的女人。

沈牧还知道,肖成坤当年放弃了肖强牺牲后单位发给父母的抚恤金,全部给了蒋丹。

“事实到底是怎么样,你心里很清楚。”沈牧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他多看一眼蒋丹的脸,都会替死去的兄弟感到不值。

沈牧回家跟柳烟凝打了个招呼,骑上自行车出去寻找肖成坤。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公交车了,肖成坤为了看望孙子才来的,应该也不会坐公交车去别的地方住宿,沈牧就围绕着附近的几家招待所找,但是都找遍了,都没有看到老人的身影。

沈牧以为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肖成坤可能刚好坐公交走了,北京城这么大,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了。

沈牧正准备要回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骑车转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他在旁边天桥的桥洞下找到了人。

肖成坤席地而睡,头就枕在他那个缝缝补补的包袱上。

都快九点钟了,沈牧还没有回来,柳烟凝给阿宝洗了澡,让阿宝先去睡觉。

阿宝也担心爸爸,“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柳烟凝知道沈牧去哪里了,但是这么大晚上了,都已经出去两个多小时了,人还没有回来,那难免让人担心。

不过北京城的治安好,沈牧又是个大男人,倒也不至于出去找。

“爸爸去给肖童童的爷爷安排住处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睡好不好?”

阿宝摇头,“阿宝不要,阿宝要等着爸爸回来。”

柳烟凝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阿宝很没有安全感,每次她或者是沈牧晚一点回来,不管有没有提前给他打招呼,他都会很担心。

柳烟凝只好拉着阿宝一起在门口张望,好在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道高大的人影踩着月光走来了。

“是爸爸。”阿宝高兴地说道。

柳烟凝摸了摸儿子的头,趁机对他说道:“你看,爸爸好好地回来了,下次你不要担心知道吗?”

阿宝捂着嘴笑,“妈妈,你还不是担心爸爸的?”

看到爸爸回来,阿宝终于能放心地去睡觉了,他打了个哈欠,已经过了他平时睡觉时间十分钟了。

沈牧大步走进屋,一边换鞋一边对柳烟凝说道:“我把表叔安顿好了。”

“怎么这么晚?”柳烟凝皱眉。

沈牧将大门拴上,“表叔没吃饭,我带他去吃了点东西。”

柳烟凝愣了愣,不是说他带着肖童童出去吃东西了吗?刚这样想,她想起来,肖童童带回来的是肯德基的吮指原味鸡,老人家舍得给肖童童买,一定不舍得给自己买。

沈牧叹了口气,“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席地睡在桥洞里。晚饭也没有吃,就打算这么饿一晚上。”

柳烟凝沉默下来,现在天气已经变冷了,露宿一夜,年轻人都受不住。

沈牧走到柳烟凝身边坐下,他看着柳烟凝,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柳烟凝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沈牧最终还是说了,“我.不管蒋丹是什么人,肖强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他父亲千里迢迢地进京,我必须得照拂一二的。”

柳烟凝挑了挑眉梢,“在你看来,我是这么没同情心的人?”

沈牧神情放松下来,笑道:“我怕你会介意,毕竟蒋丹.”

“蒋丹是蒋丹,你敢多跟蒋丹说一句话我都饶不了你。”柳烟凝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沈牧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谢谢你,烟凝。”如果今天沈牧不去安排好肖成坤,他会良心不安,会愧对死去的兄弟。

柳烟凝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沈牧不肯松开,她也就罢了,“说真的,我觉得肖童童挺可怜的。”

“是啊,他都还没有出世,父亲就没了。”沈牧叹了口气。

柳烟凝拍了拍他大腿,“我不是说这个,你没发现吗,蒋丹对肖童童的教育是拔苗助长式的。”

沈牧“嗯?”了一声。

他平时挺忙,倒是没有注意过蒋丹母子,不过他确实很少看到肖童童,偶尔看到他站在他们家门口,看到沈牧也不跟他打招呼。

柳烟凝靠在沈牧结实的胸膛上,还挺舒服,她摸着沈牧腰上紧致的肌肉,“你没有发现吗,自从我给阿宝买了个钢琴,他们家也买了,蒋丹现在一个人带孩子,工资估计也不高,她要是咬牙坚持给肖童童请老师,我之前路过他们家的时候听到他们家的钢琴声了,肖童童也没有太多的音乐天赋,而且钢琴这条路确实是非常烧钱的,我当年是因为我外婆会弹钢琴,我才跟着她学的。”

“谁知道蒋丹是怎么想的。”学钢琴,沈牧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他听明白了柳烟凝的意思,蒋丹或许是存着攀比的心情,给肖童童买了钢琴。

柳烟凝将今天她看到的那一幕讲给沈牧听,“就连阿宝都觉得肖童童的妈妈对他怪怪的。”

沈牧叹了口气,他也发现最近的肖童童变得消沉了很多,以前还经常看到他跟着院子里其他孩子跑来跑去,现在几乎没有在孩子堆里看到他的身影。

“自从阿宝被选进小天才班,我看蒋丹对肖童童就越发的严厉了,肖童童比阿宝还要小,又没有阿宝好用的脑袋瓜子,相当于是拔苗助长嘛。”

沈牧拧着眉头,如果是别人他管不了也就算了,可又是肖童童,他实在不忍心。

“我觉得,你可以跟你们单位上的领导反应一下,现在蒋丹不是每个月还领着抚恤金吗,你们单位的领导总不会不管吧。”

沈牧觉得效果可能不会很好,他想到了蒋建林。

虽然之前他给蒋建林写的信,蒋建林给了与事实相违背的回答,但他现在觉得那封信未必就是蒋建林本人回的,说不定也是蒋丹写的。

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他当年刚进航天院的时候受了蒋建林不少照拂,至少在那个时候看,蒋建林应该没有人品问题。

他想去跟蒋建林谈一谈,看看蒋建林能不能管一管肖童童。

他将想法告诉了柳烟凝,柳烟凝点头表示肯定,“那可以啊,不管他们现在来不来往,肖童童是蒋建林的亲外孙,他总不会不管吧。”

两人说完话已经快十点钟了,阿宝早就已经睡着了,柳烟凝站起来准备休息,沈牧拿出床单铺沙发。

柳烟凝看了他一眼,扭身回了房间,才刚将台灯拧开,房门被推开,沈牧的脸出现在门口,“阿宝睡着了吧?”

柳烟凝看了一眼儿子,阿宝的小脸在柔和的台灯下面显得白净极了,“睡着了。”

沈牧走过来,看着柳烟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今晚睡房间吧?”

主卧的床是一米五的,睡一家三口子倒也不成问题,但柳烟凝不让他如意,“睡不下。”

柳烟凝揭开被子睡了下去,轻轻地踢了踢沈牧,“出去睡沙发去。”

沈牧走到阿宝那一边,将阿宝往床中间挪了挪,揭开被子躺了下来,“怎么睡不下呀,我只需要一点空间就行了。”

柳烟凝哼笑一声,关了台灯。

她平躺着,感觉到一只手越过阿宝,伸了过来,摸索着抓住了她的手。

柳烟凝扭头看去,朦胧的月光照得不太清晰,但沈牧看着她的眼眸熠熠生辉,明亮极了。

次日,在阿宝睡醒之前,沈牧就已经起床了,他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出去,就连柳烟凝都没有听见声响。

阿宝醒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睡觉很乖,半夜也不会起夜,经常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肖成坤只在北京逗留了两天,就回了老家,怕他回去的路费不够,沈牧找柳烟凝借了五十块钱,塞给了肖成坤。

到了沈牧休息的这天,他履行了对阿宝的承诺,带着他去了省图书馆,他拿着证件办理了借书证,就带着阿宝走了进去。

省图书馆非常大,藏书种类繁多,沈牧一边拉着阿宝往里面走,一边问他要借什么书。

阿宝一边走一边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图书!比他们家里不知道多上多少倍,这让阿宝很是兴奋,“我想看微观数学,爸爸,上次叶蓓蓓的爸爸给我讲了一些,他说微观数学知识很多很多,让我有机会多看看这方面的书。”

沈牧在目录索引上找到了数学书籍的位置,带着阿宝找了过去。

沈牧知道微观数学,他们学校的数学系也有这门课,不过是选修课,他们不用上,因为太难了。

沈牧复杂地看着小萝卜头,他的身高还不及他爸爸的腰呢,脑子已经比他爸聪明太多了。

阿宝一路看过去,他太矮了,以至于更高的书架上的书他都看不见书名,就让沈牧抱着他,一排排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