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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仲麟得知此事,大惊不已。

可此刻他已经骑虎难下,欧阳泉是他的人,一直在用芙蓉醉帮他敛财,许昌全也就是这么被他们拖上一条船。

他没想到的是,欧阳泉居然是北戎人,还如此狼子野心。

但他思虑了许久之后,却还是派人安抚住了许昌全。长平侯沈作明手握重兵,他虽不是旗帜鲜明的太子党,却也对父皇说过,朝中党争不断,不利江山社稷,还是应以太子为重。

所以沈作明出事,太子还曾经试图保他。

多次让人上书,言明长平侯这么多年镇守边疆,不仅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该以一役定他生死,边关防务要紧,还是应该让他戴罪立功。

父皇似乎打定主意,要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收回沈作明的兵权。

谢仲麟自然也不想让太子,再得沈作明这样的臂膀,所以他安抚住许昌全,反而借机推许昌全成为西北大营主帅。

只要他握住许昌全这个秘密,那么这个人就可以为他所用。

如今欧阳泉逃至西北,看来许昌全这颗暗棋,他也该舍弃了。

谢仲麟接连损失自己的钱袋子,还有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权,心疼不已。但是太子和端王在京城对他虎视眈眈,他不能将这么明显的把柄落给别人。

房门被敲响,他今晚一直等着的人,终于到了。

很快,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他贴身侍卫,身后的人则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

“殿下,欧阳泉的管事被带来了。”

谢仲麟立即问道:“我让你一直藏在欧阳泉身边,如今他逃往西北,他那些账册和银子可都没来得及带走。你现在能拿到多少钥匙?”

“回殿下,大半的生意我已经掌握,至于银子,我也大概知道藏在何处。”

谢仲麟:“好,你现在立即将银子给我转移,立即送到我的封地广宁。”

“是,殿下。”管事恭敬道。

谢仲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此时房中只剩下他的贴身侍卫吴志,他问道:“去追杀欧阳泉的人,有消息了吗?”

“他们一直追赶着欧阳泉,不过对方身边有江湖高手保护,而且一路上行踪不定。”

谢仲麟皱眉。

吴志赶紧说道:“我们在许昌全身边也安排了暗桩,只要欧阳泉去找许昌全,我们的人一定能将两人都抓住。”

“不过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好像锦衣卫也派人前往漠北。”

“什么?”谢仲麟失声。

他立即道:“一定要赶在锦衣卫找到欧阳泉之前,杀了他。这个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不能将他留下活口。”

转眼过了半个月,到了八月中秋。

沈绛与沈殊音在这新搬来的地方,也住了半个月。

这是姐妹两人难得在一起的中秋团圆节。

沈绛虽然忙着救爹,却也没忘记朱颜阁,而且这阵子沈殊音竟还帮她出了不少点子,特别是沈殊音亲自画的中秋嫦娥奔月,被定制成中秋款口脂盒子。

居然大受欢迎,一经推出,就售卖一空。

“大姐姐,这是姚羡亲自给你包的银子,特地感谢你之前画的嫦娥奔月图,”沈绛笑嘻嘻将红封拿出。

沈殊音摇头,轻笑道:“是我该做的事情。”

不过她虽然这么说着,可还是伸手接过了红包。

待打开一瞧,发现里面竟是张百两银票,沈殊音大吃一惊:“竟这么多银子?”

“姚羡说了,你是京城里的高门贵女,眼光不同寻常,以后还想请您多多帮忙。他呢,还生怕银子污了你的眼。”

沈殊音陪嫁庄子和铺子,都有不少,每年这些进项都是不少。

只是头一回,靠自己双手赚银子,竟还挺新鲜。

沈绛低声说:“大姐姐,我听说你前两日在铺子里遇到了方家的人?”

沈殊音因为在家无事,所以偶尔会去朱颜阁,没想到居然就遇到了方家二房的小姑娘。之前她和沈绛在安国公府大闹一场,沈绛拿匕首挟持徐氏的事情,被那么多家丁看见,瞒是瞒不住的。

所以方家小姑娘瞧见她,再没了往日的恭敬,吹眉瞪眼。

沈殊音自然也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见识。

“我与方家已没了关系,从今以后,我只是沈家女,再不是方家妇。”当时沈殊音面对小姑娘愤怒指责,她作为国公少夫人,怎么能与旁人一起踩了国公府的脸面,她就是这般回答。

沈殊音轻笑说:“不过是个小丫头,灼灼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如此月圆美景,咱们还是先许个心愿。”

沈绛抬头望着头顶,许久,轻声道:“希望月圆,人团圆。”

*

皇宫。

今日乃是中秋宴,皇上特地在昭和殿,举办盛宴,邀众臣同宴。而宫中的观月楼,更是整个京城最好的赏景之地。

谢珣本不想赴宴,但是郢王爷不许,他只能跟着一同前往。

女眷是在后宫之中设宴,而前朝的昭和殿,则是皇帝与皇室宗亲、王公大臣,一同饮宴。

谢珣坐在郢王身侧,不言不语,安静观赏殿内的舞乐。

待一曲终了,皇上举起杯盏,笑道:“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朕与众卿同饮一杯,共祝此良宵美景。”

众人纷纷起身,太子率先说了几句贺词。

这一番话让一向对太子严苛的永隆帝,都脸上喜色不断,颇有几分和颜悦色。太子心底也是难得轻松。

谁知宴席过半,突然有人送了急报进来。

原本还在赏舞的众臣,纷纷抬头望过去,就见皇帝打开手中折子,看了几眼,神色陡然一变,原本的喜色变成急怒,他似忍了又忍,最后居然还是将手中折子扔了出来。

“欺人太甚,方才来报,北戎王庭,竟派人混入西北大营驻地,暗杀建威将军许昌全。”

谢珣猛地握住手中酒杯。

殿内立即响起喧哗声,好些官员愤声急呼,斥责北戎恶贼,欺我大晋边疆,竟还敢暗杀镇守边关的将军。

甚至还有人疾呼,要给北戎还以颜色。

谢珣捏着手中酒杯,慢慢凑近唇边,仰头喝下。

北戎八部,还真是一把好刀。

皇帝这是打定主意要包庇自己的儿子了。

谢珣眸底闪过冷光,缓缓抬头望向皇座之上的那个人,哪怕他曾经也是明君如何,如今他为了自己的儿子,置几万将士之死如无物,更是将所有罪责推到无辜主帅头上。

待他望向不远处座位上的魏王谢仲麟,就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狂喜。

瞧瞧,这对父子,都心知肚明。

谢仲麟知道是皇帝替他出手,除掉了许昌全。

许昌全死不足惜。

可真正该死的人,却还安坐在这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