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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并未从清漪口中打探出时慕青的下落,只知她回宅院里养病。但看丫鬟的口风,似乎病得也不是很重。待清漪离开,张远打开木匣子,翻看里面放着一叠写满娟秀小楷的书册,他随意翻了翻书中的一些篇目,却是些治国之策与劝诫君主的良言警训。

这满满一箱的书册,每一本,写得都是对大齐百姓的关爱与德政实施,以及如何做一个贤明的君主,以及一些关于新政推行的策略。着实有心了。

张远看着那个匣子,忽然就想起昨日在马车上,她一筹莫展的面容,心下有几分苦涩,又有几分悲凉。即便是只是做个义兄,她也不愿意出现在自己面前,宁愿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也要找个借口离开自己吗?

今日一早,张远派人去请她一同与使团用早膳,昨日夜见她喜爱燕窝,今儿他还巴巴地派人去买。得知她因病连夜回府,他连早膳都未用,带着那盅燕窝便一路温着赶来,还是没能看上她一面。

听见清漪的说辞,与看见这个匣子的瞬间,他立刻就明白了,她只是不想见他。

哪怕张远只有这么短的时间留在梁国,可以见她,她也不愿意陪他。

就如同曾经,她愿意与慕容渊一同在神武门上看新岁的祈福大典,看那场绚丽的火树银花,却不愿意同他一起观一场完整的人会行伍。

在时慕青的心中,即便是真的离开了慕容渊,也是看不见他的付出,他对她炽热的爱恋。

是啊,她不就是这样一个爱慕荣华,又特立独行的女子,甚至连大齐女子人人会做的女红都做不好,如今没了王妃的身份,没有那个人,也只是一个已经成了婚又离开夫君的女人,士农工商,商在最末,她即无显贵身份,又无对他的心思,那他为何,偏偏为何,就是放心不下她呢?

张远苦着脸挤出一丝浅笑,在心中轻叹道,也罢,她希望他做一个纯臣,忠于君上,爱于百姓。他就做一个纯臣。

也罢,她若不想见他,他便不见她。

张远唤侍女送来笔墨,提笔落下一封信,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戒指,命侍女唤来清漪,将信与玉戒指交于清漪,便带着心腹在一楼采买了不少衣裙玩意儿书稿,命人打包,连同那木匣子一起带回湖心岛。

······

数日后,大梁宫殿御书房,张远与使团一同觐见梁帝,在使团与梁帝百官一起,享宴沟通后,那份两国互惠的联盟协议终于签好。

尘埃落定,签完合同的第三日,张远与使团收拾好梁国的回礼与联盟的协议卷章,便乘船往大齐的方向赶。他们出发前,已然先行派驿官去信给慕容渊,陈情上书使团的行程,以及两国协议已签完的喜报。

动身那日,张远乘着马车,驶离镇州城门前,他一直掀着帘子,往街道的方向望去。不知如何,他心中隐隐还是会有期待,期待有一人会来送行。然而前路漫漫,一步一回眸,直至马车驶出城门,他已经没有望到心中期望的那个人影······

此去一别,山高水远。却是前路漫漫,或许再无相见期。如他来时,山一程,水一程,千山万水相隔,心中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