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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胜走入齐宫祠堂的时候,祠堂内很安静,这个时辰不是祭拜的时候。祠堂内,不论白日黑夜灯火通明,正殿之上,上百个先祖的牌位画像按辈分挂于殿堂之上,正殿的祭拜处,供奉着食品、果物、新茶、美酒,还有长明灯祈福与焚香祈福。

排位的最末处,是慕容胜的母妃衣冠冢。当年巫蛊冤案,他失去了母妃与世族,母妃死后作为罪妇被草草下葬,便连世族多以流放充妓为多,当年他的下场,与今日之太子比起来,可是惨的太多。

起码,如今太子虽是被废,依旧还有自己的母后,只是被贬为昭仪而已。可他,慕容胜思及此,一双眼眸霎时犹如万丈寒冰冰封般,毫无感情地满是冰冷。

可他,慕容胜,却是在跌下深渊那一日之后,永远地失去了母妃。那个可笑的,他称之为父帝的男人,亲手将母妃送上绝路,他的不信任,他的降罪圣旨,最后逼得母妃,一个从始至终都爱慕着深爱父帝的女人,无助地被圈禁着以泪洗面,最后吞金而亡。

她吞的是父帝赐予她的金项链,那是父帝宠幸她第一日时,赠予她的受封礼,齐帝曾夸她,绾绾甚美,若天女下凡。此链,是朕赐予绾绾的锁仙链,锁的是绾绾的生生世世。

就是这样一个悲凉而薄幸的男子,因为莫须有的罪证,将母妃亲手送上绝路。如今,冤案平反了,这个薄幸的男子,开始想要做个好父亲,开始想要怜悯她,给了她一个从前都未曾有的妃位,给她除去罪妇之名,为她在祠堂建了一个衣冠冢。如此这般,便指望自己能够原谅曾经父帝带来的伤害吗?

慕容胜思及此,一抹冷笑挂在唇角。这些年,这个薄幸的男人,何曾想到过,她的母妃泉下过得如何?这些年,这个薄情的男人,何曾真正做过一个父亲,何曾想到过,这些年他在南国边境浴血奋战时,活在刀光剑影下,活在今朝有明朝无的生离死别中,过得是何日子?

慕容胜冷笑着,一句辛苦了,买断所有的过错?一道追封懿旨,能换回母妃的命吗?

他站在母妃的牌匾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方贴身的绣帕,轻轻地擦拭着牌位上的灰尘。他一面小心翼翼地擦着,一面轻轻地同母妃说着话,似乎这样,母妃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直到整个牌位擦到发亮,慕容渊拿出怀中珍藏的一个簪子,那是母妃的一只白玉簪子,是那年东窗事发之时,母妃让他跟着心腹逃走之时,匆忙放到他手心里的。

这些年,这只簪子,他一直随身携带,从未离开过,而今,母妃总算有了香火供奉,他也把这簪子,轻轻放入母妃牌位后的小衣冠冢内。

这算不算,物归原主了?母妃······慕容胜看着那小小的衣冠冢,眼里是不尽的温柔与爱意。

他轻点上三炷香,给母妃虔诚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