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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看着周围,忽然感慨道:“我在感受道……我想知道,这道到底是什么啊……”

这个问题,对于这些竖子们来说,显然是超纲了,他们一脸的茫然,听不懂刘安在说什么。

刘安却继续说道:“道,它覆盖天承载地,拓展至四面八方,高到不可触顶,深至无法测底,包裹着天地,无形中萌育万物……用天作车盖就没有什么不能覆盖了,以地做车厢就没有什么不能承载了,用四季作良马就没有什么不可驱使的了,用阴阳做御手就没有什么不完备的了……”

几个竖子面面相觑。

听着刘安一如既往的自言自语。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刘启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很高深的学问吧。”

“这就是老师从来不骂他的原因吧?”

“老师不骂他是因为害怕大母赐酒吧?”

“放屁!”

几个竖子站在刘安的身边嬉笑打闹,而刘安自顾自的感慨着这个世界,这一幕,形成了一个极为鲜明的对比。大汉之初,或许韩信可以带一个“子”字,算成兵家的圣人,只是兵家这个概念太大,没有办法确定,而韩信又没有自己书写的兵法传世。往后的做题家们,无论是叔孙通,张苍,浮丘伯,陆贾,贾谊……

他们都很有学问,可还是配不上一个“子”字,比起圣贤还是差了那么一步。

而大汉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圣贤,黄老学派的集大成者,他在当时被称为刘安子,汉后多称为淮南子,这个淮南子,不是说是淮南王的儿子,而是一个敬称,就如孔子,荀子,韩非子是一个道理的,不过,此刻的韩非子还叫韩子,只是后来出了一个韩愈,他才变成了韩非子。

他在后来没有获得先贤那般的超然地位,主要就是他的事迹影响了他的名誉,大汉也不敢吹捧一个反贼啊……

此刻,这位萌芽之中的圣贤,已经诞生出了对道的探索意识。

刘长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苦苦想要培养出的圣贤,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刘安只是待了片刻,就起身准备前往厚德殿。

傍晚了,他还要让阿父帮忙着整理墨经呢。

在他离开之后,刘祥也迟疑了片刻,看着周围,问道:“这道到底是什么呢?”

刘贤捅了捅刘启的腰。

“兄长,要不要我去叫太医令??”

刘祥又苦涩的感慨道:“这道,大概就像秦将军的女儿那样令人难懂吧……”

……

“阿父,您看看这个……墨经上说……”

“哦,小孔成相啊,他说的是对的,光是直线传播的,不用修改。”

“啊?阿父,何谓小孔成相啊?”

“就是墨子说的这个啊……”

“那他说的这个力,刑之所以奋也……力,重之谓……”

“哦,力是物体加速运动的原因,然后是重力和重量……”

不知为什么,刘长明明没有过多接触过这些内容,可他看到这些熟悉的对话后,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能想起很多有关的知识,刘长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就开始给刘安讲述了起来,“这重力啊,那是物体因吸引力而受到的力,重力的施力物体是地心,重力的方向总是竖直向下的……你知道吧?”

刘安是听的目瞪口呆,“阿父,何谓吸引力啊?”

“阿父给你做个实验啊……”

刘长抓着刘安,一把抛出,在刘安的惊呼声中将他接住。

“你看,你被我抛出去之后,没有直接升天,反而是落在了地上……”

“阿父啊,您要是再多丢几次,说不定我就真的升天了……”

刘长依稀记住,自己年幼时总是在做梦,梦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当时说出来,别人还都不相信,如今那些梦也已经很恍惚了,可刘长总是能想起一些梦里的东西。他自然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后世被理解为“夺舍失败”,穿越时光后的残破灵魂并没有取胜,反而是成为了一段记忆,模糊不清的记忆。

只有那最深刻的知识,方才得以被蚕食。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谈论到那些最熟悉的内容时,刘长才会有些许的记忆被刺激出来,那就仿佛是他亲身经历的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掌握这些东西的。

年幼时的刘长认为这是神灵对自己的赐福,整日都呼唤那位不知名的神灵,想要与他相见,奈何,在神灵数年都不理会他之后,长“因爱生恨”,成人后的刘长反而成为了一个鉴定的反祭祀者,方士的天敌。

刘安在这一天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轻视了这位阿父。

父子俩整整一夜,都是在对墨经上的内容进行删改增补。

刘长一眼就能看出这想法是否正确,是否有遗漏的地方,还能给刘安举例来证明,刘安已经完全懵了。

次日,当他出现在王公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的茫然。

“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

刘安茫然的转过头,对冯唐说道:“请您把书搬进来吧。”

冯唐将那厚厚的纸张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昨日阿父一晚上所编写出的内容……请各位看看吧……”

除却早有准备的张苍,其余大家们是吓坏了。

“这不可能,莫不是皇宫里还有什么墨家的藏书??”

众人惊愕的翻看这些内容,而刘安则是摇着头。

“我一直都觉得阿父想进儒庙的想法很过分,可今日来看,他应该单独修建庙宇啊……”

“冯公,请您去告知河西王他们,就说我要晚点才能出去,让他们先去平阳侯府偷……吃着。”

冯唐脸色一黑,走出了府邸,冯唐抬起头来,望着湛蓝的天空,脸上满是绝望。

“唉,当初我为什么要去劝谏陛下呢?”

……

这几日,长安里最劲爆的消息,是张不疑担任国相的事情。

刘长已经正式下令,以张不疑为相。

群臣根本无法接受这一点。

可不接受是不接受,拜见还是要拜见的。

当天,大臣们纷纷来拜见新任国相,这倒不是他们势力,想要讨好张不疑,而是大汉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国相的地位很高,在汉初,寻常大臣们见到了国相,是要自称臣的,他们穿的冕服也与众不同,而新的国相上位,群臣就必须要去拜见请教,查缺补漏,这是大汉初年的一个传统了,在武帝时期渐渐消失。

张不疑坐在上位,面前坐满了群臣。

“诸君,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群臣没办法,只能跟着他来喊。

“此番诸君前来,跟我请教国事,我是很欣慰的!”

“往后,这国内大事,就需要诸君齐心,绝对不能辜负陛下之厚望!!”

张不疑满脸得意的说了起来,群臣却只能保持着恭敬的姿势来听着。

“往后,群臣不可冒犯陛下,朝议时不能争吵,不能大声言语,要时常记得陛下之恩德,要常常写奏章来表明自己的心迹,陛下乃是大汉之圣人皇帝,群臣往后上朝,要先歌颂陛下之功德……”

陆贾看着这离谱的国相,不由得对一旁的王恬启问道:“此真留侯之子耶???”

王恬启笑了笑,正要回答。

张不疑便愤怒的问道:“王公!!您与陆公是在说什么呢?!”

王恬启急忙起身,“张相,陆公说您真乃留侯之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