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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霍砚舟垂眼看她,眼底的笑意未退。

阮梨也不看他,只侧眸自顾道:“你都肯让他来苏市了,还?要我解释什么。”

霍砚舟倾身,在阮梨耳边轻声道:“嗯,笙笙懂我。”

这亲昵的一幕落在霍明朗眼中?格外不是滋味,那些年,那么漫长的时?光里,站在阮梨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他。

霍明朗转头看向?别处。

不多时?,霍砚舟走了过来,霍明朗想到方?才阮梨在车上的话,动?动?唇,终于还?是开?口道:“六叔。”

“好好做青溪镇的项目,别辜负了你父亲对你的期待。”

“我爸?”

霍明朗显然不知道霍廷年和霍砚舟之间?的对话,想到阮梨也在这个?项目上,霍明朗犹豫道:“您……为什么愿意让我负责这个?项目?”

“一个?项目而已。”

霍砚舟没多做解释,这是他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但霍明朗却听懂了。

一个?项目而已。

一个?已经出局的前任而已。

根本对霍砚舟、对他和阮梨之间?的感情,构不成任何威胁。

霍明朗再一次被这样的笃定激得胸口闷滞,觉得自己糟糕不已。

凡人凡事,六叔好像永远都胸有成竹,从容笃定。

难怪父亲会说:你要好好跟着你六叔学。

*

霍砚舟和阮梨一起回了临江府,上电梯的时?候阮梨挽着霍砚舟的手臂,“你刚才和霍明朗说什么了?他脸色那么难看。”

霍砚舟垂眼睨他,“你倒是观察他观察得很认真?。”

阮梨:“……?”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是在来的路上喝了三大缸醋吗?还?是陈年老醋。

“他那个?黑沉沉的脸色,还?需要观察?”

霍砚舟:“都不需要观察,看来你对他确实?很了解。”

“……”阮梨捏霍砚舟的手臂,“你再说一句,你就自己连夜开?车回京北吧。”

霍砚舟覆上阮梨的手背,唇角牵着点似有若无的笑,“还?在外面,别动?手动?脚。”

阮梨:“?”

霍砚舟:“去耀武扬威。”

后知后觉,阮梨反应过来霍砚舟是说他方?才是去霍明朗面前耀武扬威了。

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又被阮梨强行压住。

霍砚舟,幼稚鬼。

两人一起进?了门,阮梨从后圈住霍砚舟的腰身,霍砚舟正在俯身换鞋,视线落在女孩子白皙的手背,他抬手覆上,“这么热情?”

阮梨听出了霍砚舟话里的调侃,但也还?是将人圈紧,脸颊贴着霍砚舟宽厚的脊背,“霍明朗今天跟我说了一件事。”

霍砚舟不语,显然在安静等着下文。

“他说小的时?候,你有一个?飞机模型,你很喜欢,但他抢走了,一个?下午就弄坏了。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原来是这样一桩小事。

霍砚舟牵起笑,“很早之前的事了。”

“霍砚舟。”阮梨在他脊背上蹭了蹭,“过去的那六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像那个?飞机模型一样。”

在无数个?视线相?错的交集里,霍砚舟看着她和霍明朗站在一处时?——阮梨闭上眼,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她根本不敢去想。

只要一想,想到霍砚舟沉默的注视,阮梨就觉得心尖都被扯得发疼痛。

霍砚舟却笑着轻揉她的手背,“傻不傻,你怎么能是飞机模型。”

“我说的是心情。”

他一定也很难过。

但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不可能再意气?用事将霍明朗打一顿。那这样的情绪,经年累月,要怎么排遣?

霍砚舟捉着阮梨的手,缓缓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了阮梨眼睫上挂着的湿意。

他抬手去擦拭那点晶莹,“如果说心情的话,那时?至今日,应该只有一点是一致的。”

“什么?”

“都是我心爱的。”

霍砚舟低着眼,隔着薄薄的镜片,他的眸光沉静深隽。阮梨想起那个?被惊醒的梦,梦里霍砚舟就是用这样的视线去注视着身边的姑娘。

深隽长久的注视,漫长时?光才能积淀出的爱意。

阮梨也听懂了霍砚舟的言下之意——你和当年的飞机模型,都是我心爱的。

她抬手圈上霍砚舟的脖颈,去够他薄软的唇。

“霍砚舟,现?在我是你的了。”

“谁也不能再抢走。”

唇齿相?贴,阮梨喃喃道。

*

来苏市是临时?起意,霍砚舟第二天就从苏市直接飞了新加坡。

转眼周一,全球知名?的半导体商抛出和方?联的合作计划,二级市场蜂拥而动?,短短三天,方?联的股价就暴涨了25%,这让方?家想要在二级市场吸筹变得越加困难。

外人眼中?花团锦绣,只有方?家自己知道,方?联已经是强弩之末,易主只是时?间?的问题。

阮梨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正在和顾南湘逛街。顾南湘带来了第一套成形的茶述手办,十厘米的小人,做得精巧细致,和设计图几乎无二。

这次的合作顾南湘分?文未收,作为回报,阮梨想要送顾南湘一份礼物。

顾南湘倒也不客气?,“那你送我一条裙子吧,我看中?了一条裙子,还?没舍得买。”

阮梨知道这只是谦虚的说辞,但她和顾南湘就是有一种默契,隐隐怀揣着对彼此的欣赏。阮梨应下,礼物嘛,最重要的不是价格,是收礼物的人要喜欢。

到了店里,阮梨看到了那条裙子,有些讶异于它过分?大胆的设计。

抹胸的长裙,背后开?着深U,只有两根细细的带子交叉着。

顾南湘冲阮梨眨眨眼,“好不好看?”

好看,但属于阮梨绝对不会尝试的类型。

“那要不要也买一件,下次约会的时?候穿。”

阮梨微讶,连忙摇头。

顾南湘拎着裙子在自己身前比划两下,口中?念念有词,“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忍多久。”

阮梨:“……?”

顾南湘进?去试裙子的时?候,阮梨就坐在沙发里看新闻。门口传来脚步声,店员亲切地迎了上去,“霍太太。”

阮梨被这样的称呼吸引视线,侧眸看过去,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冯莺。

冯莺看上去依然珠光宝气?,只是眼底全无从前的神采,很明显的老态。

阮梨想起霍明朗说冯家已经断了和方?家的生?意,想必这一次收购方?联,对冯氏和冯莺的打击都不小。

冯莺显然也看到了阮梨,来苏市之前她刚刚和霍廷年大吵了一架。她想霍廷年去求求霍砚舟,或者老爷子,不要将方?联赶尽杀绝,这会伤了冯家的元气?,让她之后很难面对冯家人。

霍廷年却说她糊涂。

冯莺一气?之下摔门而出,飞来苏市散心,却又偏偏在这里碰上了阮梨。

阮梨看她一眼,没有打招呼,又低头看手机上的新闻。

半晌,视线里多出一双鞋尖。

“阮梨。”冯莺第一次用这样近乎哀求的口吻和阮梨说话,“方?便谈谈吗?”

阮梨抬起头,看向?冯莺眼中?再明显不过的恳求之意。

“您是想和我谈方?联的事吗?”

“方?家已经没有还?手之力,方?联迟早都是六弟的囊中?之物,你能不能和六弟说说,请他手下留情。”

冯莺当初找上方?依,方?家为了攀附霍家,给了冯氏不少在东南亚的资源,这也直接导致在这场对方?联的狙杀里,冯氏被迫陷于其中?,东南亚的诸多生?意都受了牵连。

冯莺已经被父亲和弟弟责怪了许多次。

阮梨想起年初在霍家的那场家宴,冯莺明里暗里嫌弃她配不上霍明朗,说“总归是没能选到最好的”。

她还?想起方?联为亚升做的局,险些让阮兴国身败名?裂,将亚升全盘尽毁。

阮梨很想问问冯莺,他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心怀善念,手下留情。

冯莺俨然也看出了阮梨的婉拒,但她还?是不甘心,“阮梨,念在我们多年……”

“抱歉。”阮梨起身,“我无从帮您,霍砚舟在商场上的事我从来都不插手。”

“可你的话他肯定会……”话到嘴边,冯莺又咽了下去。

是啊,阮梨凭什么要帮他们呢?

良久的对视里,冯莺扯出一个?苦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阮梨沉默,冯莺这话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冯莺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阮梨,声音有种从未有过的缥缈,“不是羡慕你嫁得比从前更好,也不是羡慕你成了霍家的女主人。”

她的神色暗淡下来,“而是你的丈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敢为你出头,都愿意护着你,为了你,不惜得罪任何人。”

顾南湘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阮梨的在目送一个?人离开?,“那是谁?”

阮梨收回视线,摇摇头,“试好了?”

“嗯,就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