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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只静静地听她讲,一直到嘉善说完,静妃才将手中的茶盅,慢吞吞放回了桌上。

“如果此事为真,”静妃轻轻说,“本宫自然义不容辞。”

嘉善心头一热,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她长长舒了口气出来。

静妃膝下无子,仅有一女清河。即便以后她能孕育上皇子,前有居嫡的赵佑泽在,后还有居长的赵佑成。

她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越不过这两个去了。

赵佑泽在两岁的时候就被抱到了静妃膝下抚养,有言是生恩不及养恩重。若是赵佑泽能治好眼睛,那静妃自然也能母凭子贵。

帮嘉善,更无异于在帮她自己。

当夜,章和帝正好宿在了长乐宫。

静妃便挑着嘉善的话,委婉地将此事与章和帝提了。

“下个月,是皇后的忌辰。大公主今日还与臣妾说,想带元康去长春观住一个月,为皇后积福祉。”

章和帝正靠在静妃的膝头,由她轻轻按着面上的穴位。听静妃有此言,章和帝微微睁开了眼,他拧紧眉头:“她怎么不自己跟朕说?”

静妃笑一笑,压低声音道:“嘉善毕竟还未出阁,这种事,怎么好与陛下开口。”

“你也知道她未出阁,”想到嘉善的婚事,章和帝不由哼了声,“未出嫁的公主,去观里住着,回来以后,别人要怎么看她?”

静妃幽幽叹了口气:“是啊。臣妾也是这样与公主说的。只是终究也怜惜她一片孝心。”

“嘉善没有明说,但是……”静妃迟疑了片刻,她给章和帝按穴位的手,稍稍用了几分力道,语气却是绵柔地,“臣妾看得出来,公主或许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带四殿下出去走走。”

“他们姐弟自幼分离,四殿下又看不见,”静妃的指腹微烫,她低声道,“待以后公主出了阁,四殿下出宫建了府,想要再在一起生活,怕是难如登天了。”

静妃的声调又柔又低。

此时此刻,夜已漆黑,只余一盏花烛还悄悄亮着。

章和帝的眼半睁半阖,他抿着唇,白日里睥睨天下的帝王之威仿佛在他身上渐渐淡了。

他喘气声平和,也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有儿有女的父亲。

章和帝的神色宁静,他侧过头,缓缓启唇:“如此,且允了她吧。”

“朕令展砚清与他们二人一道前往长春观。”章和帝道,“有金吾卫在左右,朕方能安心。”

既得帝王此言,静妃不再多话,只安静道了声:“是。”

过了几日,章和帝同意嘉善与赵佑泽去长春观为元后祈福的事情,便传了出去。

郑嬷嬷长吁短叹地替嘉善收拾着行李包袱:“殿下从未出宫过,怎忽然向陛下做如此请求?”

“放不下母后,也放不下元康。”嘉善直言道。

她见郑嬷嬷给她一股脑收拾了几大包袱的东西,一边止住了她,一边好笑地说:“我只是去住上一个月,待母后的忌辰过了,我便回来。又不是要出嫁,哪里需这么多衣服行头呢。”

郑嬷嬷不放心道:“公主没吃过苦……”

“观里讲究素净,”嘉善轻声打断她,“那些多余的金钗首饰,就不要带了,免得扰了真人的清净。”

郑嬷嬷只好点头。

趁着四下无外人,嘉善悄悄地握紧了郑嬷嬷的手:“这些天我不在宫里,凤阳阁的事儿,还得仰仗嬷嬷。”

“尤其是含珠。”嘉善的语气放轻。

想到公主曾提到过含珠或许和承乾宫有联系,郑嬷嬷眸中一沉,对着嘉善牢牢点了下头。

七日后,展砚清带着一小批金吾卫,护着嘉善与赵佑泽去了长春观。长春观就在京城边儿的五华山上,是一清净地方。

这长春观观主不是外人,而是章和帝的庶姐,汝阳长公主。

汝阳长公主的驸马,是当年永定侯的长子傅懿。可惜傅懿早年战死沙场,永定侯府又因当年的一桩案子,自此一蹶不振。

汝阳长公主不愿再嫁,干脆在长春观出了家,也是打着为傅懿祈福的念头。

章和帝共有六位姐妹,汝阳长公主和章和帝不是一母所出,所以嘉善见她的次数不算多。但汝阳毕竟是她的亲姑姑。听到嘉善带了赵佑泽来,汝阳长公主早早地收拾好了两间院子给他们,还特地到了观门口相迎。

嘉善从马车上下来,连忙回礼:“我和元康贸然过来,叨扰姑姑的清净了。”

汝阳长公主与静妃一般大,打扮得却分外素净,真正像是红尘之外的人。她浅笑着说:“这是什么话,长春观还从来未这样有生气过。何况,我与你母后当年私交甚笃,你有这等孝心,我高兴尚来不及。”

嘉善抿唇一笑。

自有几个女观带着嘉善与赵佑泽去了各自的院子里。他们到的时候,正好不过晌午,过一时,又有人来请嘉善去汝阳长公主处用午膳。

丹翠几人刚把嘉善的东西收拾好,嘉善便说:“这就来。”

汝阳长公主的院子,如同她的人一般干净典雅。

南角处种了一棵桂树、一株梅树,屋后还有一片茂茂葱葱的竹海。这时节,梅树的枝丫上只是露着几个花骨朵,倒是桂花层起彼伏地开着,正是金桂飘香,好不怡人。

嘉善笑着一闻,不由自言说:“姑姑好高的兴致。”

她慢慢踏进屋里,却发现,原来除了她外,汝阳长公主处,还请了别人。

那人正背光而站。修长的身影,深邃的眸子,乌黑的发,雪白的颜,将他整个人衬得芝兰玉树。

嘉善的笑容一敛,她定定站着看了一会儿,方才朗声道:“真巧,原来展大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