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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的天依旧雨雾蒙蒙, 沈榆掐着时间起来,一个人摸索着去点?燃烛台,谁料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揽住她腰, 被迫倒在男人怀里。

“皇上该上朝了。”

女子声?音带着细软的沙哑, 似滴落浅滩的春雨,一点?一点?晕染成圈徘徊在人心间。

男人揉了揉那抹细腰, 声?音低沉, “未胖。”

像是在回答昨日她的话, 黑暗中没有?任何声?响, 只有?女子不安的挪动身子想挣扎着起来,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带着几分倔强,霍荀终是松了手, 任由温香软玉消失。

不多时, 屋内亮起些许光亮, 女子披散着一头青丝轻手轻脚端着烛台,放在桌旁,继而才?将床帷束起。

“皇上?”

屋外已经响起李长禄的声?音,霍荀“嗯”了一声?, 随即才?起身下榻。

宫人们陆陆续续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像是知道兰才?人会服侍皇上, 所以无人上前更衣。

不急不缓替男人换上厚重繁琐的朝服, 沈榆这才?退至一侧,恭顺的屈身行礼,“嫔妾恭送皇上。”

每次清晨她总是这么乖顺温婉, 霍荀没有?多言, 径直迈出屋子,由人撑着伞进?入雨幕之中。

待那浩浩荡荡的銮驾消失在视线里, 听竹撑伞穿行过院子,随后进?入屋内,见?自?家主子又要去睡回笼觉,心下也莫名松了口气。

皇上看上去心情尚可,可见?昨夜主子并未说错什么,凡事有?利有?弊,伺候皇上纵然风光无限,可伴君如?伴虎随时都?有?可能惹的龙颜大怒,届时所有?宠爱都?是过往云烟。

睡到巳时一刻,沈榆有?些懒倦,这种天气就?是用来休息的,不过今天她还有?事情要做。

起身洗漱完毕,她胃口不错多吃了两个豆仁糕,难怪阮贵人忍不住馋嘴,这御膳房的豆仁糕确实不错。

可是刚刚吃完,外头就?熙熙攘攘一片,都?是老熟人了,沈榆一眼就?看到了刘司记。

刘司记也没想到不到两月,自?己能来这长青阁三回,放在以往这晋升速度也是头一份,果真宫里争宠还是不能只论出身。

“微臣来的不巧,竟叨扰了兰才?人用早膳。”刘司记语气充满愧疚。

沈榆站在廊下微微颔首,“大人言重了。”

昕文等人都?不敢置信的站在那,不仅身子在发抖,呼吸也在发颤,如?果没有?预料错,刘司记拿着的应该是晋封圣旨吧?

除开晋封应该也没有?其他事值得刘司记亲自?跑一趟了。

可主子才?晋封不到一月,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还请兰才?人接旨。”刘司记笑着卷开手中的明黄。

长青阁里里外外的人都?跪倒在地,顿时摒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青阁才?人沈氏,自?进?宫恪守宫规,品行端正,勤勉柔顺,着即晋封为?贵人,钦此!”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怔在了那,面上难□□露一丝震惊,才?人离贵人中间还隔着一个美人,这种越级晋封好像也只有?绪昭容刚进?宫时才?有?的荣宠。

可绪昭容背后母家大族,她们主子可什么都?没有?,由此可见?皇上是真的疼爱自?家主子。

“嫔妾叩谢皇上恩典。”

沈榆不急不缓接过圣旨,不用多言,听竹已经上前递了个鼓鼓的荷包,刘司记也就?顺势接了过去。

“这越级晋封可是少之又少,可见?皇上对兰主子的疼爱,今后微臣怕是要时常看见?兰主子了。”刘司记毫不吝啬的说着讨喜的话。

沈榆谦和的笑了下,“大人说笑了,宫里头那么多娘娘,嫔妾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贵人,能得皇上惦记已经是此生修来的福分,岂敢再奢望其他。”

“哪里哪里,兰才?人莫自?谦,皇上对您的宠爱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了一番讨喜的话,刘司记也没有?逗留太久,立马带着送赏赐的宫人回去。

这宫里的宠妃就?如?那一茬一茬的昙花,那阮贵人眼看着前程似锦,谁曾想一朝进?了冷宫,这兰贵人确实受宠,不然皇上怎么不去陪伴病弱的绪昭容,反而来了这长青阁。

刚收到李公公传来的旨意?时她也吓了一跳,越级晋封可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兰才?人又是德妃娘娘的人,德妃娘娘与黎贵人又关系密切,这时候还能晋封,也算是稀奇。

只是这君心难以揣测,今日是宠妃,明日谁知道会不会落得个无人问?津,到底还是有?家世可靠。

待刘司记一行人离开,除开还算冷静的听竹,其他人都?难掩面上的喜悦,旁人都?看不起她们长青阁,可如?今总算扬眉吐气了。

“每个人都?有?赏。”沈榆看向听竹。

后者笑着点?点?头,立即又指挥宫人把尚宫局的赏赐抬进?库房,免得淋了雨生潮。

沈榆进?了屋子,把圣旨放进?柜子里,里头还摆放着两卷,她面无表情回到软榻上坐下。

旁人必定是以为?她伺候得当,所以皇上高兴之余才?给她得以晋封。

其实不然,伺候得当是一回事,最重要还是那盆兰花,按道理这盆兰花还是霍荀“发现”的,而她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觉得一切都?是杨院判医术高明。

恰时又是浓情蜜意?,男人的心里多少会生出一些怜惜,这不就?来补偿自?己了。

一个男人的愧疚怜惜都?可以利用,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她要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从一个唯唯诺诺受人摆布的棋子,到懂得明哲保身最终反抗的人,这样显得不是那么心机又会审时度势。

不过如?今,她还得尽力做好一个下属应该做的职责。

抄写了一个时辰,不多时,外头就?有?人来传话,说是德妃寻自?己过去下棋。

恰好雨停了,沈榆过去的时候发现吴婕妤的宫女也在外头等着,显然,德妃这是又要开会商量对策。

独自?进?入主殿,屋里头只有?三人,德妃坐在上首任由花榕按揉着额心,吴婕妤坐在下首不曾出声?,看见?她进?来才?点?头示意?。

“嫔妾叩见?娘娘。”她屈身行礼。

德妃并未睁开眼,语气悠悠,“还未祝贺你荣升贵人。”

听到这话,沈榆面露惶恐,“没有?娘娘岂能有?嫔妾今日,嫔妾所有?都?是娘娘给的,一刻也不敢忘记。”

微微睁开眼帘,殿前的女子着一袭月白色撒花宫装,简单素净,恰似那雨中的春兰,清艳温婉,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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