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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来了。我虽不知你是谁,但我感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支撑我活下去。你临危不惧化险为夷,使得我庄家逃过一劫,又那么有出息地令我庄家重见天日。”

“我曾想,或许你就是上天弥补给我的孩子。我的绾儿怯弱胆小,老天爷便弥补了个聪明勇敢的孩子给我。”

“你既然来了,那便是我们有母女缘分。孩子,你是庄绾,你就是我的女儿,你不必害怕,不必慌张。你既喊我母亲,此生我就是你的母亲。”

话落,庄绾鼻头酸涩,泪流满面。

“母亲......”

她喉头哽咽,扑进庄夫人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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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下了场雨,雨后的天空晶莹剔透,如明镜般光彩夺目。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能被洗刷掉,没有了雨时的阴沉和压抑,只剩宁静和美好。

庄绾拆了手指上的纱布,规规矩矩地在闺中绣嫁妆、学中馈,直到六月初二才出门。

秋檀和吕侍卫成婚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六,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四天。此前庄夫人派人把秋檀接回庄府备嫁,还摆了一桌家宴认秋檀作干女儿。

秋檀哭得稀里哗啦地,连连道谢喊干娘,说“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会有亲人,现在我终于不是孤儿了。”

庄绾安抚她,并让人腾出来旁边的小院来与她作伴。秋檀的心情她理解,只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才懂得亲情的弥足珍贵。原以为一生孤寂,却半路遇到温暖,何其有幸?

此后,庄绾忙着给秋檀张罗嫁妆,用庄夫人的话说就当练练手。

所幸秋檀的嫁妆简单,除了她自己准备好的,庄绾从此前自己的备好的嫁妆里挪了些出来。可原先备好嫁妆里一些布匹受潮花样子乱了,得重新备。

这日,她便是出门打算去芙蓉布庄挑选些新布。

巳时二刻,马车到了芙蓉布庄。人还未进门,里头,苏芷雁就迎上来。

“哎呀,稀客!真是稀客呀!未来镇国将军府女主人居然莅临小店了!”

庄绾白她一眼,也故作高傲地问:“东家,可有新布?要时兴的好看的,可别藏着掖着啊!”

话落,苏芷雁乐不可支:“瞧瞧,这还没嫁过去呢架子就摆上了。来,我亲自服侍您。”

“不了,我可消受不起芙蓉布庄当家的服侍。”庄绾笑。

玩笑了会,两人挽着手上楼。

“你来得正巧,”苏芷雁说:“刚好明日码头会经过一批货,若你得空不妨与我一同去看看。”

“去码头看?”

“得去码头看,那批货不入京城只经过,本是要南下送去江南苏州唐家。亏我与唐家夫人有些缘,便央她分一些给我。”苏芷雁继续道:“那些布匹我见过,花样子是江南样式,京城都找不着。绣工也极好,还是定制的雪缎,保准你到时候见了喜欢。”

一听,庄绾问:“明日何时?”

“明日得赶早,卯时你可得空?”

忖了忖,庄绾点头:“行,那我们明日卯时在码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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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二十里外,镇泉山。

虽有泉山之名,可这里荒无人烟,荆棘繁杂。几个仆从没在齐人高的草丛间,挥舞镰刀奋力地开辟道路。

裴荇居戴着斗笠,静默跟在其后。

细雨纷飞,雨丝随风落在他的眉头凝成水珠,他不为所动,目光沉而凄凉地寻找着什么。

“大人,兴许不在这一片。”吕侍卫道:“听顾老先生说,十几年前,将军和夫人的坟墓在西山一棵松树下。”

裴荇居目光顿时落在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最后锁定半山腰最粗壮的一棵。

他夺过仆从手上的镰刀,亲自在前一点点地割去杂草,寻找父母兄长们的坟墓。

很快,一片破败萧条的墓地出现在视野。

大大小小的土丘,连墓碑也无,只在上头插了块木牌。木牌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早已残旧,上头的字也几乎看不清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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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次序排列,整整二十三座,肃穆而悲壮。

裴荇居在最中央的两座蹲下来,缓缓抬手抚摸上头的木牌,长睫压下,看不清情绪。

只听得他隐忍地说:“爹,娘,儿子不孝,来看你们了。”

山风吹过,细雨落在杂草中,又很快没入土里。 天空阴沉沉的,无端地压得人难受。

裴荇居以手撑地跪下,雨水浸湿他的裤子,断裂的荆棘刺在他掌中,露出斑斑划痕。

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来祭拜父母亲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大,吕侍卫上前道:“大人,不若今日先回吧,待天晴再来。”

想起什么又道:“大人午时还得入宫一趟。”

好半晌,裴荇居直起身。

“走吧。”他站起来,然后吩咐身后跟着的管家:“明日去请工匠来,打上墓碑,刻字.......墓志铭由我来写。”

“是。”管家赶忙应声。

收拾好,裴荇居下山,才到山脚就见立夏林着雨湿漉漉地骑马赶来。

到了近前,她踉跄下马跪在地上:“主子,属下该死!属下把姑娘弄丢了!”

裴荇居一听,面色骤变。

“怎么回事?”

“主子,”立夏哭起来:“属下今日一早跟着姑娘去码头选布,属下在门口等着的,却突然昏过去。再醒来,姑娘就......就不见踪影了。”

“属下找了许久,当时的船也不见了,属下是在茶寮里醒来的。”

“为何会在码头弄丢?你快说清楚。”吕侍卫也急着问。

立夏赶忙擦去眼泪,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遍。

原来,今早庄绾跟苏芷雁商量好去码头选布,上了船后,两人在船舱里挑选,立夏守在门口。可突然一阵怪异的香气传来,立夏察觉不妙时已失去了意识。等她再醒来时,人躺在茶寮的椅子上,而此前的那艘船早已不见踪影。

她在码头寻了会,又飞快跑回芙蓉布庄。可此时的芙蓉布庄大门紧闭,人去楼空。她这才反应过来,庄绾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