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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舒发言完毕,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而覆盖在掌声雷动之下的诋毁与嫉妒,暗潮汹涌,如明艳热烈的玫瑰花下, 长枝干上布满利棘, 最擅长背刺。

时舒回到座位。

冯彤起身相迎:“不愧是小时总,观点犀利,轻而易举地就驾驭了现场。”

时舒神情平淡,嘴角微挑:“前辈抬举了。”

冯彤笑着邀请:

“我准备了一些节目, 去我的包厢?”

“都是自己人。”她补充说:“关于铺设方案,我们也想同你聊一聊。”

时舒自然有此意。

她飞这一趟,自然不只是为了一场小规模的学术会议, 也不是为了冯彤准备的这场互递名片、攀拓人脉资源关系的小型酒会, 而是外公交待她的事儿。

时舒应下。

但表示, 她要等一下她的助理。

“你的助理?”冯彤四周望一眼:“在哪?”

时舒的视线仍越过人群, 留在某一处。

但她对冯彤说的却是:“他去洗手间了。”

“那小时总对助理还挺宽容的。”

“好。”冯彤:“那我们就在包厢里等你。”

“嗯。”

冯彤在几名保镖的护送下离开酒会。

酒会厅这才有了较大的动静。

除了几位大咖人物先后离场, 大多数人还没有动,毕竟, 这会场里面还有值得他们留步, 想要结交的人物在。

时舒就是让他们留步的其中之一。

时舒被牵绊住,久等着徐助理没能来为她解围,眼神的提示投掷过去,也未能被他接受到她的示意。

瞧,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

徐助理正在和几个女孩儿说着些什么。

时舒嗤一声, 几乎被气笑。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时舒要笑不笑,耐着性子交换过几张名片之后, 没忍住再一次向徐欥所在的方向投过去视线。

徐助理完全陷进去了。

完全想不起她这个总裁来。

啧。

不过,徐助理的交友活动似乎进行得困难。

他拿出手机, 和对方那几个女孩儿说了些什么,又毫无收获地讪讪收回手机,并且对方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模样。

徐助理搭讪被拒绝后,收起手机,和对方那几个女孩儿走散了,他也终于想起来他总裁助理的这层身份来,他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视线相汇时,时舒丝毫没掩饰内心的不悦和不耐烦,她一个眼神抛之过去,徐欥接受到她眼神中的不快之意,他肩上背着包,敞开步向她走过来。

时舒这才稍满意了些。

她收回视线,继续应付着眼前的状况。

直到——

徐欥清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各位抱歉,时总今天还有别的行程安排,如果您有需要,请致电联系时汐集团秘书办公室,我们会进行相应的评估后,安排您和时总的会面。”

-

徐欥将谢绝他人同总裁攀谈,和将拥挤的人群劈开一条通畅的道路,这两件事,做得熟练而又游刃有余。

两人离开会议厅。

空荡的走廊里静谧无声,唯有高跟鞋拍打着地面的清脆声,还有闷闷的皮鞋声,与之深深浅浅回应着。

走廊的尽头,上楼,就是冯彤的私人包厢了。

门口有几名穿西装制服的保镖守着门,应该是事先打过招呼,几名保镖让开他们正守着的门。

徐欥站在时舒身侧,为她推开包厢。

包厢里的光线因此漏出来,紫的粉的,色调缱绻而温柔,包厢里伴奏的音乐也似乎在传递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情愫,歌手在用烂俗的歌词和柔情的眼神同听歌的人调着情,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一派旖旎的气氛。

温泉汤池雾气缭绕,穿着清凉的男人泡在池子里,长袍开襟,视觉冲击和心理冲击双重齐下。

徐欥低垂眉眼,移开视线。

他转瞬又想起来了新闻小标题的几个字。

【著名学者冯彤被曝在私人会所建酒池肉林】

虽不至于“酒池肉林”那般夸张,但……也足够令人意外和羞耻,徐欥极轻地愣一下,动作微小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时舒抬步进去。

她还是注意到了。

因为徐欥那一瞬的迟疑。

也因为,她看见包厢里那位朋友,在看见徐助理时,眸色明显一亮。

时舒步伐一顿,偏头道:“你去车里等我。”

徐欥怔了下。

她不是说,要他以她男伴的身份,来和她一起来参加这个私人性质的局吗?

他们因此还去做了妆造。

她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时舒不需要向他交代理由,她只说:“嗯,但我现在不需要了。”

……

冯彤的私人包厢门在眼前闭合。

徐欥靠在琉璃砖的墙壁上,他并没有按照时舒的要求去车里等她,而是选择了就在这儿等。

他不太会,也不太愿意离开她很远的距离。

而这样,只要她有需要,他便也能第一时间出现。

尽管,他还是没能理解,她为什么临时改变了主意,让他等。

守门的保镖职业素养很高,没有人偷懒,没有人低声交流,他们恪尽职守。

耳边空旷安静。

除了通道里的风声裹着耳畔,再也听不见其它。

徐欥背抵的墙壁那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通过墙壁传过来,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吹得额前的碎发鼓起。

可他也能没有放松的感觉,反倒觉得心里堵得慌。

所以是为什么呢?

-

隔着一道门的包厢里。

时舒在冯彤的邀请和欢迎中落座,并不忘往她身后探一探目光。

“刚才那位,就是小时总的助理?”

“他人呢,怎么不一起进来玩?”

时舒淡淡道:“嗯,他有别的事。”

靡靡之音再次在包厢里响起,男歌手调情的歌词庸俗缥缈,取的是令人遐想的意识流词汇和语句,温泉池中上演着宽衣解带的一幕,薄衣浸透的又一幕。

坦白说,时舒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但还是因为外公这层关系,卖了冯彤几分面子。

有人主动端杯,敬了时舒酒。

时舒抬杯,也给了对方台阶。

但在这样的氛围里,她也的确没能记住那几个人的名字。

时舒兀自嗤笑一声。

这是该谈充电桩项目铺设的场合吗?

红酒入喉,湿润却激烈。

随着包厢内的气氛烘托得愈加成熟,一种凌驾在金钱和地位之上的纸醉金迷,慢慢攀爬。

成年男女之间的情感欲望正在滋生,酝酿,发酵……以及,迸发。

“砰”。

一声,炸裂。

醉生,梦死。

……

不知是哪个,将手臂攀上了时舒的肩头:“时总,您累不累?我替您捏捏肩。”

并随之递到她口边一杯红酒:“您渴不渴?我喂您喝酒。”

处在醉生醉死的局外,看着局内的人,醉生醉死。

时舒不为所动,她没接喂到嘴边的酒,也没有卸掉肩膀上的手,她先是抬了眼,看清楚对方的样子,脸上尽未脱稚气。

时舒笑一声,移开他搭在肩上的手:“缺钱?”

他倒也大大方方:“嗯,这样做,来钱快。”

“要赚快钱做什么?”

“我想盖楼房。”

时舒点点头,顺手递给他一张名片:“不用在我这儿费心费力了,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她说,如果他如果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名片上的人会帮助他。

那人垂眼读出名片上的名字:“高博,他是谁?”

时舒的目光冷下来。

几杯后,冯彤等人仍然没有回归主题的意思。

倒是又有胆大的凑上前来。

他端着杯子,离得时舒很近,时舒闻到他身上的浓烈刺鼻的香水味,抬手遮了下鼻子。

“您知道小峰说什么吗?”他指了指不远处陷在灯火里的,刚才那位得到高博名片的那位:“他就是小峰。”

“他说,您是阿拉丁的神灯,可以许愿的神。”

“您会心软,所以,我也可以向您许愿吗?”

“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想伺候您一晚。”

时舒压了沓厚钞在他领口,伏了伏肩,温热的气息落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我要求很高的。”

“你这样的,恐怕不行。”

她声音有些低,有些喑哑,是让人沉沦的声音。

“为什么不行?我是他们当中人气最高的。”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他把钱放在台面上,敞开前襟,露出胸肌,颇为自信:“我一定会让您难忘的。”

时舒撑手推开他,漫不经心地道:“不如,你先炖点儿牛尾汤,补一补。”

又一位无功而返。

在不远处观察着时舒这边动静的冯彤,觉得时舒有点儿意思,出手阔绰,小费一沓一沓地给,可就不见她把谁留下。

是看不上她这儿的啊?

还是。

她跟她不一样,乐趣并不在此。

冯彤隔空喊话时舒:“给你换一批?”

时舒抬了酒杯,隔空谢绝:“不用了,你们玩儿。”

……

烈酒助兴,几杯威士忌自斟下肚,时舒觉得烦闷。

眼看着又有跃跃欲试的眼神向她投过来,热情主动,但……时舒心觉更加烦闷。

她看起来很像会心软的人?

笑话。

人与人志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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