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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静冬不急不缓地道来:“适才,方红杏慌慌张张地跑到牛爷爷家,叫我们过去看诊。

我们过去一看,人已经不行了,吴志和瘦得只有一把骨头了,不成人形。

前段时间牛爷爷去看过两次,次次是发烧头痛,起初给开的退烧药,后来症状是不仅发烧,还怕见风见水,水都不喝。

牛爷爷加大剂量,开了重药都无用,他叫方红杏赶紧带着人去镇子上找郎中看看,是否有一线生机。”

刚说到这里,林海霞来了。

“你们知道么,吴平粮回来,我刚才从地里回来,见着小道上有个人面熟得很,始终想不起来是谁。

后来我们俩擦肩而过,我才想起来是吴平粮,他现在又黑又瘦,胡子拉碴的,说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也没人怀疑。”

“是不是方红杏拿钱把他赎回来了?”刘芳娘瞧了一眼吴平仓的方向。

有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

“方红杏,志和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不会放过你,你在家就是这么照顾孩子们的?”

是吴平粮抱着奄奄一息的吴志和从门前跑过。

方红杏紧跟其后。

外面安静下来,林海霞笃定道:“我觉得不像是方红杏去捞的吴平粮。”

吴静秋亦是这么认为。

当晚,吴平粮夫妻回来了,是抱着吴志和冰凉的尸体回来的。

他们千辛万苦跑到镇子上,没能把人抢救回来。

吴家老宅里传来阵阵悲痛的哭声,数方红杏叫的最为凄惨大声。

足足闹了好久才消停。

吴静秋昨晚睡得不怎么好,眼底下有点发黑,最近的每天早上,她跟吴静冬开始重新去牛文家学识字了。

吴平仓刘芳娘吃了早饭,一大早去地里种植韭黄了。

刘青阳最近忙得神龙不见尾,一天见不到几面次次见到他都是笑嘻嘻的,满面春风看来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周玉英周大山照例每天上山打猎找药材周大山在家里盯着修房子,忙农活。

结束今日的教学,吴静秋回到家,谭里正跟爹娘都在。

谭里正道:“秋儿,你回来得正好,上次你让我打听的那个荒废了几年的山头一事有眉目了。

山头的主人搬去镇子上住了,他得知有人想买,给开了个价,说是要十三两银子。

根据地契文书上的记载,那座山头丈量起码有二十亩。

那里原来种的是桃子树梨子树,后来发生天灾,主人亏得血本无归,就此荒下来,荒了几年了长满野草野花,还有竹林。

山头不像平坦之地的田地,崎岖不平,费时费力,像在农家,基本上家家户户有几棵果树,像种了一山头的果子,容易卖不出砸在手里。”

“土质不算好,不过种植之前翻翻土,撒些干粪,应该还是可以的,秋儿,你觉得咋样?”吴平仓问吴静秋。

“爹,这个山头我们要了。”吴静秋觉得这个价格不算贵,像周天诚家里买下后院的小块空地外加竹林,总共加起来约有两亩多地,花了四两多银子。

“里正,您说得有理,像种常见的水果风险是大,不过我们是要种别的果树。”也就是凉粉果树。

还有芭蕉芋,稍微平坦的地方种上地蛋。

离水流近的地方还可以开辟出来做个大池塘养红虾。

这些想法吴静秋私底下跟家人们说了,得到了他们一致的认可。

有谭里正从中牵线,第二天,吴平仓随着他去了镇子上,山头的主人那里,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吴平仓把地契带回家,喜悦地拿给家人看,“以后,村东头最高的那座山头就是咱们家的了!”

“太好了,接下来我们又有的忙了!”刘芳娘激动得泪花闪烁。

农家拥有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山头,是一件令人惊叹且羡慕的事情。

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觉得家里又新添了一项地产,可以种好多种植物,赚更多的钱。

“爹,娘,最近我们卖鲜香粉,以及铺子里送来的钱有二十二两,买山头花了十三两,剩下的钱加上攒下的余钱,统共有十八两多,这里还没算卖韭黄的钱。

按目前铺子里每个月送来二两多银子来算,到年底,还能添至少七两,明年开春儿,我们家就能买一头牛了!”

“是啊,得买牛,家里的田地多了,买牛春耕犁地,平时出行也能省下一笔钱。”刘芳娘已经期待起家里有牛这件事了。

“买,年底我去打听一下,多看几家的,按照今年的行情,一头成年牛要十八两银子,不知道明年的价格怎么样。”

吴平仓又想到了山头,“山头就近就得把草除了,翻一翻,先种上凉粉果树。

芭蕉芋这个时候种,不知道挨不挨得过冬天?”

吴静秋早就考虑到了这些,“爹,可以少量种一点,今年我们在山上找到的芭蕉芋就挨过了冬天,去年冬天下了小半个月的雪。”

“好!”

一家人商讨起山头的事情,畅想未来,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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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院门陡然被人敲响,一声比一声粗暴。

“平仓快开门,是我啊!”

“是吴平粮。”吴平仓面色一沉,尤其是看到院门被敲得震动起来,脸色更难看了,他把门唰的一下打开。

吴静秋她们也跟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吴平仓一撇头,看清面前,微愣住。

眼前的吴平粮身着一身麻布粗衣,胸前戴着一朵白色小花,他干瘦得一层薄薄的皮肉紧贴骨头,显得衣服空荡荡的,眼窝深陷,巴掌大的黑脸,显得眼睛格外的大。

此时吴平粮的眼里满是惊惶失措,他脊背微佝,像极了上了年纪的老头。

“平仓,借给我一点钱,快,这是救命的钱!”语气里全是哀求。

跟着吴平粮一起来的方红杏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脸色惨白惨白的,“平仓,以前是大嫂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志和刚刚下葬,志才是吴家唯一的男丁,是你的亲侄子,他日后会考上功名,把你们接到城里过好日子,迟早有一天,吴静秋吴静冬两个人要嫁到别人家去,只有志才才能给你和弟妹养老送终啊!

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

志才受人蒙骗,在赌场欠了二十五两银子,赌场的人找上门来,说今日要是还不上钱就把志才抓走去做苦役,一辈子回不来!”

吴平仓一家人明白了,原来他们夫妻两个是因为吴志才到家里来借钱的。

“没钱,不借!”吴平仓冷声道,“我们两家并无任何关系,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他往后后退两步,抬手想把院门关上。

关键时刻,噗通一声传来,吴平粮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猝不及防的,吴平仓他们愣住,连方红杏也惊到了。

“平仓,是我们错了,以前不该那么苛待你们,是我们自私,冷漠无情,把你们赶出去,还抛弃了你们!

世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承认我们错得不轻,余生还长,我们会用实际行动来改,直到你们满意!”

吴平粮无力地低垂着头,声音哀凄诚挚,像是真正的悔过了。

实际上,关在牢里的时候,吴平粮一天比一天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他们大房一家把二房赶出去,并抛下,原以为是甩脱了拖油瓶,就此过上好日子。

然而,事实刚好相反,他们大房在外奔波,灰头土脸,身无分文地回来了,二房却过上了好日子,地,房子,粮食,钱,还有好名声都有了。

吴平粮哽咽起来,眼泪悔之泪水直流满脸,“平仓啊,我们总归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求求你们就帮我们这一次,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时至今日,吴静秋不会再对吴家大房有任何期待与希望,她面无表情:“绝不原谅!”

吴平仓跟着附和:“秋儿说得对,你们过往对我们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天天过去了,就不存在了,那些伤口在我们心里留有你们看不见的伤痕!

更别说什么原谅,再给你们机会了!”

刘芳娘吴静冬认同地点头,她们绝不会原谅这些人。

吴平粮浑身僵住,眼神灰败无神。

他都说得这么卑微,低声下气了,还是无法得到谅解。

“你们不救也得救,我已经告诉赌场的人,你们是志才的亲二叔,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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