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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兰被激起了以前的烈性,不仅不避,反倒迎上去。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看着蛮横又撒泼,实则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一旦看到别人硬刚,自己三下两下就矮了势。

苏夫人就是这样的人。

她见叶兰来真的,反倒连连往后退。

“你个贱奴才,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她头也不回地往家跑。

叶兰冷哼一声,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叶氏一直在旁边看着,眼眶渐渐发红。

“姐,你这个样子真好。”

原本叶兰回过神来之后还很懊悔,悔自己一时忘了分寸,一听到叶氏这话,忽然就觉得鼻子发酸。

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左邻右舍都看不起她们,不时有人欺负上门。叶兰总是冲在前面与人对骂,将叶氏紧紧护在身后。

姐妹看着彼此,皆是满眼的泪光。

围观者不明所以,还当她们是被苏夫人这一闹,而觉得委屈难过,不少人开始指责苏夫人行事混账。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散去。

等到谢十道下值回家,叶氏便同他商议如何为姜瑜庆贺一事。夫妻二人的意思相同,皆是顾念姜瑜父母皆不在,在这样的大事上要好好为姜瑜操办一番。

主屋的灯很晚才熄,却在熄灭不到一个时辰后又被点亮。

寂静的深夜中,外面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夫妻俩听到动静匆忙而起,忙问:“谁家走水了?”

这时谢姝也被吵醒,只听到多乐说:“二姑娘,是苏……家走水了!”

很快,更多的消息传来。

苏家这次走水发生的突然,苏夫人和苏婵娟还有苏大官被人救出来,但苏老爷因为睡前喝醉的缘故,被烧死在大火之中。

苏夫人哭天抢地,苏婵娟和苏大官姐弟俩都吓傻了。

街坊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问了半天也没问出到底是谁第一个发现苏家着的人,又是谁把苏家母子三人救出来的。

天亮时,熙和郡主来了,也不知道她和苏夫人说了什么,接着派人去报官,说苏家这次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家和苏家有过矛盾,所以这样的热闹谢家人没有去凑。近巳时时,巷子里呼啦啦来了一群官差,直奔谢家而来。

不多时,谢家就被官差围住。他们声称有人报官,指认苏家这次大火就是谢家人放的,然后便要将谢家所有人带走。

叶氏大惊,“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们根本就没有做那样的事。”

“谢夫人,不管有没有做,你们都要随我们走一趟。”

言之下意,他们一定要带走所有人。

也不怪他们强硬,毕竟给苏家人撑腰的可是熙和郡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宁愿得罪谢家人,也不敢得罪一位郡主。何况他们话也说得有余地,只说随他们走一趟,并没有一上来就强行把人带走。

这时谢家门外已围了不少人,人群之外有人想往里面冲,正是陈颂。

只是他还未挤过来,便被薛氏死命拉住。

“颂儿,你不能去。”

“娘,谢家人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们一定是被冤枉的。如今谢伯父不在家中,他们家连个男子都没有人,我去和那些官差说清楚。”

“颂儿,他们真是冤枉的,官府自会查明,又何需你出面。你好不容易中了举,还是头名解元,多少双眼睛看着,万一惹上什么事,你的前程怎么办?”

“娘,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你答应过我,你说等我乡试过后就会去谢家提亲……”

“颂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这事。你有没有想过,那苏家背后靠的可是长公主府,权贵二字压死人,你说谢家是冤枉的,你说了不算啊。娘说过,你和娇娇无缘,她那样的长相,先是被白家人给盯上,现在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

陈颂目露痛苦之色,神情中尽是挣扎。

薛氏见状,忙朝身边的婆子使眼色,二人齐心协力将他拉走。

他们还未走远,只听到人群一阵骚动,然后有人喊,“清风院来人了,……么又是那位世子爷!”

陈颂回头望去,看到一身官服的萧翎下了轿子,所到之处人人避让。那样的矜贵从容,那样的气度不凡,让他望而自卑。

先前那些官差是京兆府的人,为首之人一见萧翎,当下弯着腰笑脸相迎。

“萧大人,您怎么来了?”

萧翎道:“既是命案,我们清风院岂能不管?”

“正是,正是。”那人附和着,转念想起之前的一些传言,后背出了一身的汗。早就听说镇南王府处处给谢家撑腰,看来所言不假。“小的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有人来报了官,少不得要跑一趟。”

“是这个理。”萧翎话风一转,“这案子我们清风院接了,诸位请回吧。”

那人岂有不依之理,正好将这个烫手的事甩出去,当下恭恭敬敬,直说“辛苦萧大人了,那我们先行回去复命了。”

他一个挥手,随行的官差齐齐退下。

萧翎走到叶氏等人面前,道:“既然出了命案,又有人指证,你们少不得还是要委屈一下。”

叶氏甫一见他,不知为何心就踏实了。

“世子爷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做。”

萧翎点头,看向谢姝。

二人有些日子没见,谢姝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之下再见。他的目光幽深隐晦,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叶氏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走到一边,好让他们说话。

谢姝:“……”

【萧翎,火不是我们放的,是苏家人诬告的。】

萧翎的手动了一下。

“方才我看到了你那位门当户对的陈大哥,他在外围看了一会热闹,然后被他母亲带走。若是他不顾一切冲过来,替你争辩几句,我反倒会高看他一眼。但他实在不成器,如此英雄救美的好机会都能退缩,可见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谢姝有些懵。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居然还在意这些事!

【我说世子爷,您说这些不相干的事做什么?他如何做,与我有什么干系?再说了,从他自身的利益来说,他也没做错。我刚才在和您说案子呢,您作甚扯这些有的没的?】

萧翎声音极低,仅有她一人能听见。

“我只是告诉你,他配不上你。再是门当户对,也不值得你托付。”

“我知道了。”谢姝回答着,声音有些闷。

她低着头,眼眸微垂,那长睫似翘起的羽扇,一下下轻颤之时又似振翅的蝶翼在若有似无地轻刷着别人的心。

【早在他母亲给白家当说客时,我和他就没可能了。】

“那就好。”

围观的人很多,还在议论纷纷,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嘈杂声中,还有不少人的心声,有说谢姝容貌过人的,有猜测萧翎是不是看中了她的,还有人在感慨他们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的。

萧翎的嘴角扬起,满眼都是谢姝的样子。

谢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好似自己像一只弱小无依的小白兔,正慌不择路地向一头饿极了的狼求助。

【你能不能别再这么看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是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吗?你仔细听听,是不是有人在怀疑我们有不正当的关系了?】

“嗯。”

谢姝无语。

她就知道!

“萧大人,火真的不是我们放的,恳请您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清白。”

“有没有想我?”

谢姝:“……”

前几日他让信鸽送了一封信来,信上只有四个字:莫急,信我。

她想事情确实急不来,也知道除信他,自己也没有别的人可信。不见的这段时间,她自然会想起他,无关男女之情,仅是朋友和合作关系。

【萧翎你丫的,你有病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发什么浪啊。有什么话你不能以后再问吗?非要赶在这个时候,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那我晚些时候再问。”

谢姝恼了,别过脸去。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这般似嗔似恼的样子最是动人,眉目越发如画,在嗔恼之间徐徐展开,然后美不胜收。

萧翎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生忍着内心的躁动。

一旁的叶氏都看不下去了,暗道这位世子爷果然是对娇娇有意,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的竟是一点也不收敛,那眼神都恨不得把娇娇给吃了。饶是她已经是这个年纪,还是臊得面红耳赤,连心都在发烫。

“世子爷,您……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萧翎这才将目光从谢姝脸上移开,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谢姝低头走路,突然听到他低声问:“何为发什么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