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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桌上果盘里洗过的苹果拿起来,啃掉一大口,牙关咬合的频率显出他的不耐:“快点,描述一下照片的前因后果。”

陈雾进厨房打开煤气灶,往铁锅里倒进去一点油:“当时他不知道我在春桂,问他住在哪,为什么不跟他说。”

晏为炽亦步亦趋地跟进去,在陈雾身边站立:“这也要摆出一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样?”

陈雾等锅热了,放进去一小把葱姜蒜爆炒:“演的。”

晏为炽满腔鼓胀的情绪一下漏气:“季明川怎么这么喜欢演戏?”他咔哧咔哧啃苹果,“影帝转世?”

陈雾炒炒葱姜蒜,把提前准备好的新鲜排骨放进去煎成金黄,加水,盖盖。

他转头去篮子里拿青椒。

都是小院里长的,个头小,也没有菜市场的漂亮。

咚咚咚的声响在菜刀下泄出。

陈雾把青椒切成细丝:“可能是以前通过这招吃到了糖果,就觉得好用。”

晏为炽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手上:“现在还好用?”

陈雾说:“没用了。”

晏为炽把苹果换个边,啃咬的力道频率都慢下来:“让他滚蛋,以后他找你,都让他滚。”

本来就没血缘关系,养父也不在了,管他干什么,一个成年人,还要人看着?

“豆角炒肉还是你来啊?”陈雾把台子清理清理。

晏为炽:“没心情。”

陈雾揭开锅盖,把排骨上面一层稀薄的沫舀出来:“那我自己炒,你出去吧。”

晏为炽神色一臭:“我不炒就不能在这?”

陈雾无辜地咕哝:“……我是觉得油烟味大。”

“别管我。”晏为炽把苹果核扔垃圾篓,那张照片上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不断刷屏,季明川的碍眼程度也随之增加。他甚至不现实地想,早知道就不让陈雾去给他还书了。

转而又在心底自嘲。

人是俩兄弟不是陌生人,图书馆碰不上,以后还会有别的碰面。

晏为炽坐在厨房门边的小马扎上,给姜凉昭发信息:【上次查的季明川,没什么问题?】

姜凉昭很快就回:【没有。】

晏为炽沉思,那就是说,他的某种设想并不存在。

否则凉昭不会不采取措施。

晏为炽挪动小马扎,后脑勺靠着厨房门,他拨弄腕部的运动手表,眼眸半垂着去看陈雾没弄好的裤管下那一小段脚踝。

无论是溜冰场的不正常盯视,还是图书馆的抓手,都让他不爽。

又是过去式,改变不了。

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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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黄遇把一份西装礼服设计图打包给晏为炽,让他挑。

图用的是陈雾量的尺寸,很精准。晏为炽随便穿哪套,都会很合身,现在需要的是选出最出色的。

晏为炽无所谓地把手机丢到陈雾腿上:“帮我选。”

“选什么?”陈雾正在叠衣服,他瞧瞧晏为炽的手机屏,“西装啊,我没有接触过。”

晏为炽倒在沙发另一头:“让你选就选。”

陈雾认真地看了又看:“第二套,第七套,第八套,适合你穿。这只是我觉得。”他又说,“我的审美是你很讨厌的帘子,所以你就别把我的意见当回事了。”

“我偏要听你的。”晏为炽拿回手机高举着刷页面,过了会,他骂起来,“什么破网速,买个东西都付不了账。”

陈雾把叠好的短袖放一边:“晚上人体会分泌一种物质,会兴奋,尽量不要购物,容易冲动消费。”

晏为炽瞪他。

陈雾讪笑:“你买,你买。”

晏为炽付完帐打起了游戏,很随意地提了句:“给你买了内裤。“

陈雾愕然:“为什么给我买?我有啊。”

“你那是叙利亚穿回来的。”晏为炽不客气地嘲笑,“几个洞你自己数数。”

陈雾嗫嚅:“太夸张了吧,只是有轻微的开线。”

他不能理解地嘀嘀咕咕,“而且内裤穿在我身上,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晏为炽手指阳台,“晾架子上,影响我心情。”

陈雾很小声地说:“那你不来我这儿不就好了。”

客厅一片寂静。

晏为炽从沙发那头坐起来,脚不轻不重地踢踢陈雾:“我怎么发现,你现在变坏了。”

陈雾默默垂眼,看屁股一侧的那只脚。

晏为炽:“……”

怪不得这么软。

晏为炽不动声色地把脚收回去:“我去撒尿。”

卫生间的门一关,晏为炽掩盖的情绪就骤然爆开,从耳朵红到脖子。

那家伙的小屁股是真软,他也是真喜欢。

晏为炽“啪啪”对着自己的脸抽了两下,冷静点后,他扫了扫手机上催个没完的信息,回了挑出来的西装编号。

晏为炽:【二七八。】

公寓里,黄遇收到信息眼睛一瞪,他们觉得好的里面没有这三套。

他一边回复国外的设计师组,一边无语地说给旁边的姜凉昭听:“炽哥怎么反着来。”

姜凉昭晃着手中的酒杯:“陈雾的意思吧。”

“肯定是了,陈雾能懂啥啊,这么大的事,炽哥也让他胡来。”黄遇瞥姜凉昭脸上指甲挠的伤,忍着不打趣,“昭儿,你妹那边怎么样。”

上周一中有人把季明川单膝跪地,为姜禧系鞋带的照片放到了论坛上。

这眼看就要高考了,两位主角又是年级第一第二,可见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学校也必然会找他们谈话。

姜禧正处在神经敏感的疗伤期,一点刺激都不能受,周围人反对的声音越大,她的逆反心越强。

原本可能只是想有个人能陪她走出伤心事带来的阴影,季明川刚好在她身边,也能给出她想要的东西,仅仅只是这样。

这一闹直接就出现了那种全世界都与我们为敌,我们是特别的,被孤立的宿命感。

他们在一起了。

姜凉昭望着落地窗外夜景:“不管了,心累。”

他这伤是妹妹哭闹扑腾时不小心碰到的,事后自责的给他涂了碘伏,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

等他找过去,她面上是乖了,背地里还是往季明川班上跑。

季明川比他预料得还要会审时度势,收放自如。

妹妹不是对手。她在怀疑自我,最脆弱的时候,入网了。

或者说是,季明川收网了。

“我越干涉,她攥季明川攥得越紧。”姜凉昭一身的自信在妹妹身上栽了大跟头, “随便了,就快走了。”

“万一季明川也去首城?”黄遇意有所指。

姜凉昭说: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解决一个季明川的方法是多,不过没用,小禧说了,季明川要是有个好歹,就是我干的。”

黄遇哈哈哈大笑:“你干的就你干的,她还能因为季明川,跟你闹翻?

姜凉昭抿了一口红酒:“她说那她就学圈子里的其他人那样,出去喝酒鬼混,找一堆P友。”

黄遇:“……”

“虽然是在气头上吓我的,但这话都能从她这个姜家千金嘴里说出来,我也是没想到,”姜凉昭因为这次的挫败,人都苍老了不少,他没有恋爱经验,处理起妹妹的情感问题真是失策。

“我低估了她的叛逆期,也有些自以为是了,她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姜凉昭说。

黄遇咂嘴:“突然豁达了。”

“没人阻止,很快就没意思了。”姜凉昭话里有几分把握,内心的担忧是一点都没少。

炽哥对陈雾的特殊给妹妹造成了多大的创伤面,季明川的存在就给了她多大的治愈感。

妹妹一身反骨,被洗脑蛊惑得分不清谁才是为她好的人,吃了亏才能长记性。

那就让她吃。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年纪小,摔得起,后面有的是机会站起来。

姜凉昭叹息,他回去后会很忙,没多少精力照顾妹妹,只能让家里来了。

最不该的就是当初帮着她说服家里,让她跟来春桂。

染了一些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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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充满了太多意想不到的变数。

很多时候你以为已经尘埃落定,实际还早得很。

高考前十天,本该春风得意的季明川踩着满地月色出现在陈雾面前,他没有像前两次那样收拾自己,只穿了身校服。

季明川从小就有头痛隐疾,他的童年是在中药西药民间药方里度过的,十五岁那年突然好了。他不清楚是哪个药起到了作用。

或者是都有用,效果堆一起才让他拥有正常的身体。

季明川没想过还有复发的几率。

他本想先吃点市面上常见的止痛药,等到高考后再说,哪知症状没有丝毫减轻。

不压制,会影响高考。

陈雾既是知情者,又是看着他被折磨,到看着他康复的人。

所以他找过来了。

但凡他自己能解决,都不会想起陈雾。

“哥,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季明川率先开口,“早就好了,怎么复发了。”

“我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年后就出现征兆了,我没在意,所有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会复发。”

计划得再缜密,都会出现漏洞,能补上还好,就怕全部崩盘。

小路上只有季明川克制着焦躁的自言自语。

陈雾手上的烤红薯吃一半,塑料勺子上还粘着一小块。

“哥,你听到我说的了吗?”季明川音量往上提了几分。

陈雾把勺子放进嘴里,吃着残留的红薯,声音模糊不清:“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