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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枝山吓坏了, 你你你半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司滢也被自己吓到,简直臊得想钻地心。

她往后退,却被谢枝山一臂端住:“男女有别, 动手动脚做什么?胆子越发大了, 我是可以供你这样对待的?”

这话有些熟悉, 好似上回醉酒也听到过,司滢心虚:“我不是有意的……”

谢枝山不管:“堂堂男儿,岂能与妻房以外的女子有接触?”他似乎很着恼:“你是过瘾了, 我如何与未来娘子解释?”

分明是他先来招惹她的,司滢心气得梆硬:“直说就是了, 叫她来找我对质!”

她负气地瞪着谢枝山,谢枝山回视着她,片刻, 眼中跃起致密闪动的光:“你这是什么意思, 打算用强,硬要我从了你?”

“那也不是, 你可以再好好想想的,不答应也没什么!”司滢一颗心跳得压不住,红着脸去剥他的手:“放开我,热。”

她热,谢枝山更热。毫不夸张地说,连脚底板都在冒热气。

一场意外的谈话,谁都没有心理准备,乱糟糟进行后, 居然得来这样意想不到的对待。

他曾怨过她不解风情, 猜她是哪样万年的泥木胎, 哪知她一旦开窍,就是这样的热情,简直令人狂喜。

“我今天喝的茶,是不是你准备的?”谢枝山问。

“什么茶?我不知道。”司滢生硬地敷衍。

“亲都亲了,不知道我喝的什么茶?”谢枝山睥着她:“想再来一回就直说,不必要这样拐弯抹角。”

说起来,方才她闹出那么大动静,简直响亮得吓人。

于是又不满地问:“你亲人还是衙门盖戳?有这么亲法吗?”

矫情的毛病一犯起来就没完没了,司滢抵开他:“那你当我什么都没干过,咱们都回去冷静冷静,改日再说。”

谢枝山幽幽地看她:“你别打量我傻,一亲想抵千怨。我且问你,那天为什么拒绝我?”

这么快就开始秋后算帐,司滢眼睛微微一闪:“自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谢枝山不休地叮问,人专注起来,眼若点漆。

司滢好色,腆着脸看了会儿,忽地狡黠发笑:“或许是今夜的表兄,比那一夜看着可口些?”

“我哪一夜都可口。”谢枝山并不买帐,撼了她一下:“别跟我插科打诨,说正经的。”

一个嘴里在扯胡话的人,还让别人说正经的,司滢没忍住,抓了他两把。

他勒住她的腰不放,她立不住,只得将手搭在他肩上,再踮着脚去就他。久了小腿肚打颤,脚尖也发酸。

谢枝山发现她的难处,干脆把人往上提一提,让踩着他的脚:“说罢,我听着。”

这是摆出了大老爷会审的架势,大晚上的,司滢也不想跟他耗下去,只好迟疑着,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听罢,谢枝山静默下来。

丁淳的事,到底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好的余影,让她觉得门第之见难以跨越……这是他的错。

彼此无言地挺了半晌,谢枝山幽幽道:“你既然知道我没有兄弟姊妹,那怎么不替我想想,这样的我如果还娶不着自己喜欢的人,该有多可怜?”

“……你这是诡辩。”

“不,我是真话。”谢枝山抓住她的手,弯腰把头搁在她肩上:“这辈子再娶不着你,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脱口就来的情话让司滢老不自在,而且他人高马大,非要抵着她的肩,让人难为情得很。

她偏了偏头:“你上辈子娶着了?”

停顿了会儿,谢枝山齆声齆气说:“你别揭我伤口,会痛。”

司滢不想听他鬼扯,但觉得他这把声音听起来心酸得很,便问道:“嗓子怎么还没好?”又往下看:“脚还疼么?”

泥木胎懂得心疼人了,谢枝山老怀甚慰:“你终于肯认栽了?”

尽说这些让人不知道怎么接的话,司滢别扭地动了动,肩头一拱,意外把谢枝山的脸往里推了推。高挺的鼻梁擦过她的颈侧,洒下一片湿烫呼吸。

司滢缩了缩脖子,谢枝山也不大好意思,但又舍不得就这么放开她。

恰好旁边有个石墩子,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仪观了,于是袍也不撩便坐上去,把司滢揽在怀里。

才刚说开就这么腻歪,司滢的脸已经红得不能看了,再看谢枝山也是半斤八两,原本雪玉般的脸,这会儿腮面一线红晕,像刚抽芽的上品海棠,招人得很。

司滢摁下心头乱窜的邪火,细声细气地:“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改变心意?”

谢枝山奇怪地看她:“有什么好问的?你早晚会改变心意,不是今夜,就是明晚。”总还是他有情她有意,才会搅和到一起。

司滢梗滞了下,这人的理直气壮简直要冲破她的柔肠,那些挠心窝子的话更被堵了个严实。

但一看这张脸,这份根骨,这幅容色,还是腼腆地咬了咬唇肉。

她为人肤浅,钟爱好看的皮囊,喜欢俊美的郎君。如果这幅皮囊下有一颗真心,以她为先非她不可的那种,那她也愿意抛开别的顾虑,同他一条心。

已是后半夜,没那么多人腥味,也没那么多张鼻子抢着吸气,四下里的气味是由泥土和草木主宰的,那份清甘令人留恋。

司滢吸足了气,朝谢枝山偎近些,嗫嚅道:“你不怕我拖累,我也不怕攀你这根高枝了。”

“那你倒是来攀?”谢枝山往后一倒,手段很是主动。

司滢叹为观止,觉得这位真真是破相了。

想想对他最初的印象,清圣模样,再想想他那些造作的,被她误会的过往,如同扯破了天人的壳子。

以前想让人肃拜,眼下呢,简直是从不容逼视到不忍正视。

“你一直……这样么?”司滢艰难地问。

“哪样?”

司滢嗡哝着:“你之前与徐姑娘……”

甫一听见个徐字,谢枝山就坐了起来,刹那便收起玩笑的心思:“你不会以为,我跟徐贞双真有过什么?”

他皱着眉,司滢能感觉到当中的情绪,便斟酌道:“想是想过,但觉得……不大可能。”

这样的亏心话,谢枝山显然不信:“你既然想过我跟徐贞双的事,就不担心我是个负心汉?”

他扯着嘴角,简直像个笑面虎,司滢摇头:“不担心。”

“为什么?”

司滢没说话。

“因为没成婚你可以拒,就算成婚有了孩子,你还能带着孩子跑。”男人的脸说变就变,谢枝山气咻咻地揣度她:“卓文君还会去个信决绝呢,你肯定招呼都不打,撇下我就走了。”

这样急赤白脸,反应未免过度了些。司滢盯着那双清湛的眼,未几张开臂,软声喊他:“表兄……”

“还叫表兄?”谢枝山觉得自己没脸透了,一面念着“我如今在你眼里是越发不顶用了”,一面投入她怀里,下巴又去找她的肩:“换个叫法。”

司滢便絮絮地叫:“谢大人。”

说起来,也是怪好笑的。

三元之才,清贵文臣,对外也是个端方模样。外头有人说他眼高于顶,有人说他清和平允,可哪个又知道他私底下是这幅作派?

谢枝山呢,显见是对司滢的尊称很不满意,然而他真正想听的那个称呼,当下还不太适宜,于是念咒似的:“反正不能再喊表兄。”

司滢低头看这个矫情胚子,他勾她的裙角,她红起脸,一把抢了回来。

谢枝山也不纠缠,伸出一根手指戳她,忸怩着问:“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司滢被他看得心头哆嗦:“接下来你该回去了,明日还要上值。”

谢枝山充耳不闻,反而怩声问:“你……想摸我的手么?”

“不想,你快走,一会儿巡更的要过来了。”

“来怎么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强吻我的事说出去。”

“……但兴许,我会把你摸黑来卖脸的事说出去。”

谢枝山打鼻腔里哼了一声,也知道时辰确实不早,再缠着她,明天两个人都起不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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