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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不当回事,内宦,没有不贪的。

缺了一处的人,银钱就是他们的胆,有些事他们未必爱掺和,但搭把手就能得好处,也不会错过敛财的好机会。

尤其是像杨斯年那样,父母手足皆无的孤儿。

连日繁忙,谢枝山闭目养神,伸手去摸藏到袖子里的玉晶轮,但碍于陆慈在场,只得作罢。

忽又听陆慈想起件事:“说到中州,司姑娘好像就是中州人士?”

谢枝山睁开眼。

陆慈琢磨道:“死牢那晚险些就出大事了,我是越想越愧疚,还是向司姑娘赔个情吧,她那姨夫我已经处置了的,不如……帮她找找亲哥?”

谢枝山想了想:“不必忙这个。”

她连有个亲哥在京城这事都提得不情不愿,未必乐意旁人掺和进去。

而陆慈呢,一件事翻来覆去地说,多半别有居心,此刻听谢枝山这样快否决,咧嘴便问:“那怎么办,给人吓成那样,总不能没点表示吧,不如……你以身相许?”

这话十足促狭,说完又把头摇成波浪鼓:“不灵不灵,已经有个丁将军了,你横插一脚,太多余!”

有个堪比至亲的好友,有时当真不知是福是祸。讲义气时,拼了前程也要搭救于你,损起来,不时要挤兑你两句,恨不得把心壁顶个淤青。

几时他成多余的了?谢枝山恶气上飙,嗤地一笑:“你知道什么?我与她……”

“你与她……怎么了?”陆慈竖起两只耳朵,将他好一阵望。

谢枝山皱了下眉,好似突然投入哪样的恍惚里头,盯着地面看了会儿,再又抬眼:“都察院夜审,你该走了。”

陆慈看眼天时,确实该走了。

他起身,见谢枝山也跟着动了,不由笑道:“我翻个墙就出去了,不用送。”

“不送你,我出去透透气。”说着,谢枝山率先往外走,待到院门口:“去罢。”

见他反常,陆慈也没再说什么,手一摆,再往绣春刀上一放,迈着方步走了。

翻墙前转了下头,见谢枝山站在院门口。

暮色苍茫,人也濛濛。

……

那一夜起,司滢开始燃用谢枝山送的熏香。

香是难得的,亦是管用的,她很快入睡,虽然还是会发梦,但没再惊厥。

持续几天后,梦散了,蜷着的手脚也舒展了。

差不多的日子,开始听到沿街穿巷的风声,南山的贪墨案的被翻了。

死牢里那位,将兵部郎官石胜,以及那名随营的副将给咬了出来,而受了冤的那位吴州总兵,则从诏狱放了出来。

一桩案子就这么被翻,里头当然还有其它手段,只是司滢虽然也算参与过,却对内情无从得知,也不是太愿意知道更多。

夏雨缠绵,晴一天,湿三天。水线子沥沥地下,灶灰一样的云层,看得人眼睛发霉。

这日终于见了太阳,是晒被盖的好天气。

蕉月苑虽有空地,但不如戏台子那边宽敞,况且天儿实在好,各个院里都在忙着晾晒,搭去那头也是经过府里允许的。

织儿带着院里的人走到半途,远远地看见石桥有人经过,细看之下,发现是丁淳。

这下再顾不上晒被子了,小丫头把东西往其他人手里一塞,连忙跑回蕉月苑,拉着司滢到了妆台前打扮起来。

听说是丁淳来了,司滢一阵面热:“许是来寻表兄谈正事的……”

织儿正给她推着掩鬓,急巴巴抢白道:“正事要谈,人也要见,就算丁将军不好意思提,咱们郎君那么好的心肠,肯定不会让他白来一趟的!”

许是天爷也听见织儿的话,衣裳换好不久,陶生居竟然真来了人,请司滢过去一趟。

这回来的人叫苗九,也是谢枝山的近随,生着双笑眯眯的眼:“郎君说了,虽惦记表姑娘的茶艺,但又想起表姑娘近来身体不适,怕您出去吹了风,症侯越发难好……”

这话给听得司滢犯蒙,像是想让她过去,又像是来递话只是走个过场,并不真想让她去。

倒是织儿叠声说不妨事:“姑娘身子早就好啦,我们正打算去院子里走走,吹吹风看看景,赶巧呢!”

苗九盯着她看了两眼:“可小的瞧着,表姑娘好似还……”

“我伺候姑娘的,我比你清楚!”织儿看不懂那眼神,只觉这人啰嗦得很,一把拥着司滢,便往陶生居的方向去。

等到地方,庭院里两个男人纷纷望过来。

一路走得快,司滢尚在小喘,四道视线全打过来,她自觉有些失礼,氲着脸伏身:“表兄,丁将军。”

谢枝山先是看了苗九一眼,看得苗九脊梁骨都淌了汗。

自知办砸一桩差使,他惴惴地扣着手,退去一边。

谢枝山转回眼,再将目光驻在司滢身上。

单螺髻,左右半蝶掩鬓,中间一支珍珠梁钗。杭绸褶裙,荔色滚边小袄,明显是精心装扮过,且一路疾走而来。

为了见丁淳,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对向,丁淳已经起了身:“司姑娘,许久不见。”

司滢微微一笑:“丁将军。”

见完礼,该要入坐了。

谢枝山唤人取了坐垫来,他嗓音如常,只那张脸……多少有些绿。

作者有话说:

谢多余(绿到发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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