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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心这样就死。将爱魄还了,才好拿回自己的力量。

他还要赌一把。

徐千屿说得不错。他更喜欢前世那个爱恋他的小姐。如果她忘掉今生,变回去,便能永远陪着他了。

谢妄真一阵低咳:“小姐,帮我把魔骨拿回来。否则我便要死了。”

整个魔宫的雕梁画柱,玉案红绸,随着魔王力量的溃散又爆发,如烟溃散。徐千屿站在尘埃之中,睁开眼,无数陈旧的记忆挤进脑中,挤得头脑发胀,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但焦急、绝望、委屈的情绪,如极慢天空的乌云,迫切地需要降一场大雨。

尘埃落下,光亮渐起,她看见靠在墙边的沈溯微,隐约想起来了。她刚刚做了决定,要从师门找到魔骨,拿去救谢妄真。

师兄坐在地上,绣金丝的白衣铺在地上,如绽开一朵莲花。

沈溯微见她走向柜子,元神归位。于是他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她步步走来的身影:“师兄。”

她的神色之拘谨,令沈溯微的心瞬间坠入冰窖。

他今日才知道,徐千屿失去的爱魄在谢妄真身上。可见前世徐千屿确实对魔王奉上真心,没有旁人一丝一毫的位置。

过去他总是想要徐千屿的爱魄归位,贪恋得到她完整的爱。但爱魄真的归位,却令他忐忑至极。

他不知道她爱的会是谁。

徐千屿望着面无表情的沈溯微,想起自己用加了料的茶和迷幻香令师兄失去了抵抗能力。

她站定片刻,不再浪费时间,翻找起魔骨。

刚一动,沈溯微扯住她的袖子,将她一把拽倒。

沈溯微身上的香气陡然逼近,徐千屿的心快要跳出喉咙。所幸他只是死死拽着她,没有力气再有别的举动。

徐千屿窥他一眼,大着胆子在他身上摸索,在熟悉之处,摸到了他的芥子金珠。

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二人的呼吸急促地交缠在一起。徐千屿打开了沈溯微的芥子金珠,但发现内里空空如也。

她怔住了。因为沈溯微摊开手,手中躺着一块焦黑之物。

“你要找魔骨,是吗?”沈溯微仰头,耐心地看着她。在她劈手去夺时,面无表情地将魔骨攥紧。

指甲深深地嵌进手掌,他感受这种痛。

他知道爱魄回归后的记忆错乱,会令她短暂地停留在前世失去爱魄那日,但他还是会在意。

沈溯微拽住她不放,徐千屿便与他离得极近,好像坐在他怀里。

她刚想撑起来,他便拽着她的领子,又将她拽近,徐千屿瑟缩一下。

她有种预感,下一刻师兄便要伸手打她的脸,骂她一句不知廉耻。她身上根根汗毛竖起,看到阴影落下来,便闭上了眼睛。

但却是微凉的吻落在她脸颊上,随后是唇角,两人的气息隐秘而小心地交缠。

徐千屿僵在原地,随后震惊地看他。

昏暗光线下,沈溯微的神色淡淡,无数种情绪交织在眼中,却隐而不发,眸上似蒙着一层温润的水波,如宝珠粼粼一闪,有些引诱的意味:“很奇怪吗?”

“同我在一起,是另一条路。”他道,“你要走哪条路?我让你选。”

徐千屿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她怔怔地看着他,试探似的凑上去,沈溯微没有厌恶地躲开,而是靠在墙上,半闭上眼睛。

但是她没有吻上来。他睁眼时,发现徐千屿停在原地,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沈溯微忽然从她身后抓住了那条狐尾。五指耐心地梳理着她的尾巴,随后逆着绒毛,慢慢捋到了尾根,同时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徐千屿双手抓着他的衣襟,低着头喘息。

多犹豫一会儿,也是好的。

感觉到沈溯微以指抵着她的灵根,徐千屿浑身紧绷,她以为他要趁机攻击灵根,以此杀她。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缓缓地将灵气输送进去。

所借狐妖之力,也快用光了。她的半步化神境界撑不了多久。

二人半晌无话可说,徐千屿低着头,很想问些什么:“陆呦……”

沈溯微冷淡地截断她:“我只有你一个师妹。”

谢妄真漆黑的瞳,冷冷地看着他们,感到一阵暴怒。

如今小姐是他的傀儡,如何能在别人的怀里,被别人抱着纠缠。

碰过她的人,要杀了才好。

他的目光与沈溯微的目光隔空相撞,谢妄真还是冲他笑了笑。他知道,徐千屿是不会回头的。

徐千屿趴了一会儿,果然决绝地将沈溯微推开,手上捏着“隔空易物”诀拿来的魔骨,匆匆揣进怀里。

“对不起。”她低着脑袋,眼睫颤了颤,很罕见地有些局促,“来不及了。”

她最在意的人的喜欢、最想得到的喜欢,没有在合适的时候到来。而她已走得太远,喜欢上了别人,回不了头了。

如今谢妄真命悬一线,她必须得去救他。

她裙摆一转,利落便走。

身后却有极轻的阻力。

徐千屿转过身,是沈溯微轻轻拉住她的裙摆。

徐千屿的心重重收缩了一下。她何时见过师兄这般卑微的姿态?何况她这是大逆不道,叛出师门,心里便更加难受。

她还是要走,沈溯微早有所预料。徐千屿身上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若是就此留下,反而会显得她的爱太过浅薄。

他垂眼,慢慢地从境中取出一串糖葫芦,暗中将破除连心咒的丹药穿在顶上,化作最红最诱人的一个,递过来,平静地看着她:“吃完再走吧。”

徐千屿接过糖葫芦,塞进口中。

每次一起出秋,只要她对着摊贩多看一眼,沈溯微都会给她买一串糖葫芦,等着她诛魔回来的时候默然拿给她。

她以前觉得,那是沈溯微怕她耽误事,顺手为之。

两人并肩行走,夜风拂过面颊,徐千屿悄悄地瞥他的侧脸。师兄买的东西,她总是吃得很慢,味道好像也跟她自己买的不太一样。

甜香味萦绕鼻尖,这是最后一支了。

她用力咀嚼,却觉得吃下的每一口,都如同咽下玻璃渣,划破喉咙,将痛楚挤压,堆叠至胸腔。

她咬了两口,忽然停住,用力掷下糖葫芦,转身便跑。

木签上还剩两颗糖葫芦,碌碌滚在脚边。沈溯微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手指渐渐收紧。

没关系。一会儿他就去杀了谢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