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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弦的理智, 像手里掰断的利刃,碎碎刃刃都扎进自己的血肉里。

经由疼痛释放出来的快意,足够麻痹人所有的感官。

像一针封闭,也像一场流畅的合奏曲, 跳弓那几下, 短促、精湛且solo绝伦。

周乘既无法坦诚地告诉怀里人, 哪怕血气方刚的少年期也没有这样放纵自己过。事实也是,他遇到她第一眼起,他就难理智地戒断她。

一次次拿理智说教自己,还是沦落到眼前这样狼狈的欲望里。

曲开颜这个笨家伙, 错得离谱还深信不疑, 呜呜恹恹地追问他, 和初恋到底有没有孩子?

孩子这个敏感的字眼,即刻把周乘既拉回了现实。

拉回了家里言传身教告诉乖乖儿,女人流产有多痛苦, 清宫有多残忍……

在上的人, 手撑在沙发上, 手背上的青筋全爆起来了。坚决地从她里面出来了,曲开颜身与心全缺了一块。

她全然昏了头地跃起身来要回她的缺失。

周乘既看清沙发上和他衬衫下摆处洇潮的,感官里依旧有火在燎, 燎得他甚至言语尽失。他毅然决然地起身来, 不理沙发人一句刁蛮嗔娇。

别墅里, 除了她父亲书房里独立通风照明系统,其他处的水电都闭闸了。

周乘既潦草收拾好自己, 甚至去了楼下, 找到了水电闸路。曲开颜蜷在她少时的沙发上,听到房间套卫里水龙头里呜咽花花流出水来。

周乘既再上楼来, 经年不用的卫生间,水龙头自流了许久,才冲干净了里头的锈迹泥沙。

房里没有干净的纸和毛巾,周乘既是翻曲开颜的包才找到的消毒纸巾,他洗过的手和脸贴到沙发人的脸颊来,问她要不要擦一下。

背身的人不愿理会他。

卧房里头的水晶灯许久不亮了,才照明了这许久,突然滋啦一只灯泡啪地憋掉了,这点动静就吓得曲开颜一烫缩般地。

周乘既笑她,也拖她到自己膝上,“你就是那种不怕鬼,但是夜里经过坟场能把坟头里的人吓出来的那种。”

曲开颜依旧不搭理他。

膝盖给她当枕头的人,一边替她穿理衣服,一边好言当作安慰,“好了,别任性。真闹出人命,你会后悔的。”

“是你。冷漠的人怕担责任罢了。”曲开颜觉得一腔热血里被人这样拒绝,周乘既冷漠透了。

“我怕担什么责任,孩子要与不要,都是女方更苦一点。”周乘既再道,“我们得客观承认,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父母的。尤其是最起初要孩子都没计划的父母。”

曲开颜被点中心思一般,扭头,仰首地看他。

周乘既也不避讳,俯首汇视她,“是。你父母何尝不是吃了这个苦果。”

周乘既还是得铭记那句规训,盛喜勿许人物,盛怒勿答人书。

三思后行,不是冷漠。是成年人必须具备的起码道德。

曲开颜私心却被周乘既这样事后脱离出来的理智伤到了,她不声不响从他膝上爬起来,问了个很漫无边际的话题,“周乘既,那么你觉得我和你适合当父母吗?不对,是你觉得你自己会是个好父亲吗?”

“原则上我没想过。”

他这样的答案,让曲开颜即刻清楚了她刚才错解他和初恋有孩子多离谱。他这种冷漠犯怎么会和别人有孩子嘛,谁都不能霸凌他的意志的。“你爷爷奶奶、父母逼着你结婚生孩子呢?”她再问他。

“他们为什么要逼我。又上哪里逼得了我。放心,他们都是党员,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周家也没金山皇位要继承,在我这里不生孩子,也不会就是所谓的绝了后。”

曲开颜瞬时哑口。

她全然没领会周乘既这番话是在给她定心丸疏导。

大小姐心里闷闷的。一时难抒,便朝他讨伐,“那么,谁是我父亲的书迷?”

周乘既也没想到绕了半天,她又给绕回来了。

听他不答。曲开颜即刻从沙发上下来。落了一地东西她也不拣,还是周乘既一一给她拾掇起来。

追一般地往楼下去。

一直下到二楼至一楼拐弯处的楼梯口,这里有直通玄关的一径阶梯。

楼梯缓步台照壁墙上,当年挂着一幅名家的丹青。曲开颜漠然站在这道空了的照壁墙边,朝跟过来的周乘既道:“那幅丹青被我卖了,替我出手的那个经纪一再劝我再藏几年,果不其然,后来拍卖行传出来的价格是我下辈子都能后悔的程度。”

然而,举手无悔。

曲开颜站在这道曾经叫她分崩离析的照壁墙边,执意问周乘既,“是不是?”

他都没追问什么是不是,干脆了当地告诉她,“是。”

“她是你父亲的书迷,我们认识的时候,你父亲已经过世了。”

“我想听听。”曲开颜觉得今天是个清算日,也许她弄明白了,今后就不会问了。

或者,她想知道,什么因缘际会,能让周乘既也跟着女友去读曲同。

周乘既却阖阖眼,淡漠神色,怪曲开颜,“你这样,会显得我们都很傻。”执迷过去。

“我们是指你和你的前女……”

“是你和我。”他即刻纠正。

好。曲开颜点头,“就当我想听爸爸的每一个忠诚读者。”

周乘既沉默了片刻,用最精炼的概括,讲完他的许同学:

许希林与周乘既是初中同班同学,她作文写得很好,加上班主任也是曲同的书迷,一眼就看出了许希林的文风极为地模仿大家。

班主任对此却不认同,说久而久之,这对于热爱著文章的人而言,会失去自己的基因密码。

许希林是个很边缘感的女生。可是,漂亮对她来说反而成了原罪。

学校时不时传出各种流言蜚语。都是她被按头和各种男生的传言。

周乘既起初对她印象并不好,沉默寡言却沾身流言蜚语,很矛盾的一个女生。

直到初一结束那年的暑假。周乘既随父母去乡下,他一个人单车骑了好远一段路,来到当年昊辰失踪的大通河。

车胎扎了,也是那时候遇到了许希林。

她主动过来说话的,说意外见到她的同学。却不知道周乘既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告诉周乘既,哪里有补胎的地方。

后来相处很长一段时间,许希林才告诉周乘既,那天她看到他哭了。才鼓足勇气上去安慰他的。

之后的短短长长时光,其实和大多数恋爱学生差不多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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