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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许随说道。

许随看起温柔又乖巧,忽然飙出一句脏话来,他还真没反应过来,旋即低低地笑出声,后面越笑越大声,连胸腔都透着愉悦的震颤气息。

啧,怎么会有人说脏话都这么可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周京泽还在那笑,许随眼睛却渐渐起了湿意,他低下脖颈,看见一双杏仁眼泛红,收住笑声,看着她:

“你怎么跟个水龙头一样,嗯?”

“我真没事儿,刚才我逗你的,”周京泽瞭起上眼俭,语气无奈,“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许随下完班后,周京泽说要送她回家,说不放心她一个人。许随点了点头,答应了。

一路上,两人坐在出租车后排,中间的缝隙彰显着两人的距离感,相对无言。车窗外的风景倒退而过,暖黄的路灯,暗红的霓虹,交错而过,有好几次,许随想张口说话,心事到了嗓子眼,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了许随家楼下,她打开车门下车,想起什么又敲了敲车窗,开口:“我家里有个药膏,淡化疤痕的,你上来。”

“行。”周京泽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许随家门口,许随开门走进去,摁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啪”地一声,暖色的灯光如涨潮的海水,倾泻一地。

“你先在这坐着,我去找找。”许随脱了外套。

周京泽点头坐在沙发上,许随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趿拉着绿色的兔子毛拖鞋,在客厅和卧室来回找药膏。

约找了十分钟,许随有点崩溃,说道:“奇怪,我明明是放这的啊。”

“你坐着,”周京泽站起来,双手抄在裤兜边上,冲她抬了抬下巴,“你给我说几个明显的地方,我给你找。”

许随说了几个平常放东西的地方,坐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喝了两口,没一会儿,周京泽手指勾着一个医药箱,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

“找到啦?”许随抬起眸。

周京泽没有说话,单膝半蹲下来,打开医药箱,拿出里面的纱布和药,语气缓缓:“包扎一下。”

许随这才发现她刚才来回折腾,牵动到了腹部的伤口,白色的针织衫已经隐隐渗出来血迹。

原来他是要给她拿纱布。

许随点了点头,手指捏着针织衫的一角往上卷,一截白腻的腰腹露出来,白色的纱布缠着纤腰,再往上,隐约看见黑色的类似纹身的东西。

许随如梦初醒,反应过来立刻扯着衣衫往下拉。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更强的蛮力攥住了她,一只骨骼分明,手背青色血管清晰突的手掌覆在许随手背上,阻止她把衣服往下拉。

许随垂着眼,执着地要往下拉。

周京泽偏不让。

一来一扯间,像是无声的对峙。

窗外的风很大,夜晚静悄悄的,静到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他们坐在一条无法分割的船上。明明坐在对面,只是望一望。

内心深处掩盖的眷恋和痴缠,像一张网,被勾了出来。

一触即燃。

周京泽沉着一张脸,攥紧她的手,用力往上一扯。“嘶”地一声,衣服被完全掀开,他的手恰好抵在她胸口。

大白皙的皮肤暴露,起了细细的疙瘩。她的胸部下侧,肋骨那里纹了一个纹身。一串希腊语加了一个字母Z,外面由一串蛇缠莲花的图案组成。

这是周京泽年少轻狂在手背上纹的纹身,带有个人张扬嚣张的鲜明标志。

许随竟然将它复刻到了自己身上。

明明她是一个怕疼的姑娘。

周京泽想起大学两人刚在一起,在雪山玩坦白局的那晚。

“换我了,”许随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让周京泽回神,“你觉得比较可惜的一件事是什么?”

“把手背上的纹身洗掉了。”周京泽语气漫不经心。

她默默把周京泽这句话给记了下来,最后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当初在男孩手背上遗憾消失的纹身,而今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Z& Heliotrope,是明亮,向阳而生的意思,他希望自己活得敞亮,堂堂正正。

而许随肋骨处的纹身是Heliotrope&ZJZ,它在希腊语的意思是永远朝着太阳,向着周京泽而生。

希望爱的少年永远热烈。

还是永远热烈地爱着少年。

把一个人的名字纹在最痛的肋骨处,是少女虔诚的心经。

周京泽分不清,他足足盯了有一分钟之久,看了又看,红了一双眼睛,哑声道:

“什么时候纹的?”

“在我们分手的前三天。”许随想了想道。

周京泽想了一下,分手前三天,不就是他生日的时候吗?

原来这就是她说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像是失而复得般,欣喜,懊悔,愧疚一并醒来。

他们到底错过了多少年?

而许随,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和期待纹上这个刺青,最后却全部落空。

所以重逢后,她把自己的心事藏了起来,退到一个没有人看得到的角落。

周京泽看着她,眼神炙热,烤得她心口一缩,语气缓缓,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喜欢老子。”

“那是以前。”许随低下头,急忙把衣服掀下来。

周京泽站起来,靠近一寸,将人逼在沙发上,喷出来的气息拂在耳,痒痒麻麻的,他捏着她的下巴挑了起来,漆黑的眼睛紧锁着她,问:

“是么,那你怎么不把它洗了?”

那个熟悉的周京泽又回来了。

许随打掉他的手,起身躲避道:“我嫌麻烦。”

人刚一起身,又被周京泽伸手拽了回去,许随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他抬手用拇指摁着她的额头,看着她,四目相对间。

粗糙的指腹一边又一边地按着她额头,许随呼吸颤了一下。

周京泽眼睛沉沉地盯着她,如猛火一般汹涌炙热。

许随被他看得脸颊发热,脸转过去,视线移开。

男人偏要逼她重新看他,掰回她的脸,咬了一下后槽牙:

“老子就不信你没感觉。”

他毫不犹豫地偏头吻了下去,来势凶猛,舌头直接搅了进去。

许随整个人被抵在沙发背墙上,她脖颈靠着墙壁,一阵冰凉。他人靠了过来,气息温热,额头抵着额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它的唇瓣,似带电穿过。

许随心忽地缩了一下,想退又不能退,一个亲吻将人带回以前。

有一滴汗,滴到眼角处,泪腺受到刺激,最后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很熟悉,

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最终,她诚服于自己的内心深处想要的。

手指轻轻抚上他的鬓角,是温柔的触碰。

像是给出了一个回应。

窗外有树影摇曳而过,树叶落在地上,一辆车接一辆开过去,车轮胎碾过去,最后扬落地面。好像要起风了。

室内却温暖如初。

周京泽动作顿住,黑如鹰眸的眼睛紧锁着她,粗粝的手掌以及纱布的糙感,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

许随心底一阵战栗。

男人俯在她身上,捆着她的手,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俯身盯着她。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她。许随感觉自己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屋子里的暖气流通,一开始是温热,慢慢燥热,但也很干。这种天气,她好像回到了在琥珀巷时两人一起看球赛的夏天。

也是很热,但浓情蜜意的时刻。

那时是蝉鸣声,现在是楼下对面的马路一声鸣笛声而过,一短两长。

周京泽看着许随,眼眸只映着她。

好像他是属于她的。

许随抬起眼睫,天花板的暖色吊灯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又被男人拿开。

周京泽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眼角的泪,缓缓吞咽,又俯身用拇指轻轻按了她肋骨处的纹身。

少女直白的心事就这么展现在他眼前。

他俯身用嘴唇碰了碰她耳边红色的小痣,然后慢慢啃咬,许随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推也推不开。

渐渐的,她认输了。

还是一靠近,就会心动。

周京泽依然不让许随开灯,以一种占有者的姿态审视她的眼睛。

许随长发散乱,有一种少女圣洁的美,她的睫毛紧闭,颤动着,脸颊潮红。